宋灵枢连夜将旧日的烂账都清理了一遍,要是依着她的心意,恨不得立马将宋府里外得人马都换个干净。
柳梦如当家这两年,搅得府里乌烟瘴气,她只管一味中饱私囊,哪里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看着当家人都这样,下面人也学着她,真正做事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倒是那些谄媚不做实事的小人,肚子里富的流油水。
管事来回话的时候,宋灵枢一脸正经的敲打道:
“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当差的,既然爹爹吩咐了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以往你做过什么,吃下了多少,一概不究。可若是以后,还有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手段玩花样,那你可仔细你的皮了!”
那管事的管家见大小姐这般认真,且一应事物都了如指掌,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以后断然是不敢作假的,畏惧之余心里又不免钦佩起这位被“流放”两年的大小姐。
这大小姐不过才十三岁,便有这样的头脑胸怀,实在是了不得。
不知以后的姑爷得有多大的福气,能娶到他们家小姐,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呢!
弄完这一遭,宋灵枢又想起了自己底下的弟弟妹妹,莫姨娘虽然软弱,可好歹也能照顾着小邹容,她这三妹妹,这样小的年纪,就没了亲娘。
自己虽然也年少丧母,可到底也有祖母事事关怀照料,哪里像她这样无依无靠?
宋灵枢想着宋墨兰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更加怜爱她。
差人去问了宋怀清,能否将宋墨兰接到葳蕤轩,她也好照料一些。
宋怀清既然把管家的牌子都给了她,哪里还会在乎这样的小事,只是差人问了宋墨兰的心意。
宋墨兰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自从宋灵枢救了霍夫人的事情传开后,不知道是谁将太平别院里宋灵枢舍身救了柳小姐的事也传了出来。
现在长安谁人不知,宋府大小姐仁善端庄,就连宫里也是对她青眼有加,破格提拔做了御前女医,这是何等荣耀!
宋墨兰年岁虽小,不过刚满了十周岁,却也已经明白事了。
若是她能得自己这位大姐姐教养,只怕以后连说亲事也会顺利许多。
宋墨兰十分欢喜的搬到了葳蕤轩,再三向宋灵枢道谢,和之前不一样,这次绝对是真诚万分的。
宋灵枢自然看的出来,再加上宋墨兰十分讨喜会来事,一来二去,姐妹俩竟相处的十分愉快。
三日之约很快便来到,宋灵枢如约去了霍府。
霍老爷已经在府门外恭候多时,也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群众。
大伙都想看看,那令霍夫人起死回生的御前女医,究竟生的什么样的容貌。
宋灵枢掀开帘子走马车上走下来,上面穿着苏绣月华锦衫,下身搭着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拢一枚白玉扇形梳,斜插着一只珍珠如意钗。
当真是个风骨形貌皆具的难得美人。
“天神下凡!”
人群中有人呼喊,“难怪能起死回生,这样得人物,岂非是那月宫捣药的仙子!”
众人一时都忍不住将身上的鲜花香囊往宋灵枢的车上掷去,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
褚文良也是这日到京的,裴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若是见面也只会忍不住想掐死他,自然不会亲自出来迎接。
看着前面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褚文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前面的可是哪位公主?怎会有这么多人爱戴与她?”
下面的人一五一十的将宋灵枢的事迹向他讲述清楚,褚文良听说了只一笑:
“起死回生?倒真是个奇女子了!”
褚文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她下车时的侧颜。
暗自惊叹,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宋灵枢,御史大夫之女,御前女医。
褚文良将这名字在心底记下,想着若是能收为己用,也是他淮南王府的一大助力。
王勇看着那些扔过来的鲜花香囊,一开始差点没以为是谁要攻击他们,下意识就要挡回去。
宋灵枢赶紧拦住他,“不必在意,长安民俗罢了。”
霍老爷见她下了车,立马便带着霍娇娇迎了上来:
“霍某恭迎宋小姐多时了,快里面请!”
宋灵枢不好推辞,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霍府。
宋灵枢先去见了霍夫人,给她诊了脉。
宋灵枢见霍夫人脸色红黄隐隐,便知她这几日算是调理的很好了,又写了个药方,让霍夫人务必要好好调理,以免落下病根。
霍老爷让奶娘将小少爷带了上来,那孩子一看便是先天不足的,宋灵枢将他抱在怀中。
自古儿科便称为哑科,只能看大夫的功力,宋灵枢仔细察看,方才确定:
“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先天不足,身子有些孱弱,只是公子还太小,不宜用药,我便写些药膳,炖了给奶娘吃下,化成奶水,小公子也能受到滋补。”
“那真是太麻烦宋小姐了!”
霍老爷话虽如此说,却没客气,反正人已经被他请来,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方为道理,他本就是商人,重利也不过分。
“还有一事要劳烦小姐。”
宋灵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人家礼数周全,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微笑着道:
“您吩咐便是。”
“霍某斗胆请姑娘为犬子赐名。”
霍三金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一世是无缘进入那宫城金殿之内了,可他不愿自己的儿子也同自己一样到处走南闯北。
他希望儿子以后也能考取功名,做个栋梁之才。
谁都知道何家百年积善之家的名声。
听闻那何家先祖,虽被太祖器重,若有闲暇,却行医于宫墙之外。
若遇到贫苦百姓,不仅分文不收,还反倒送药用粮。
宋家更不必说了,百年读书人家,文官清流。
如今这宋小姐,名动长安,若是儿子能得她赐名,也是一桩美谈。
“这恐怕不妥。”宋灵枢婉拒道,“令公子与灵枢并无渊源,我若为他命名岂非太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