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毕鸰早早地起床下楼,昨晚心情特别好,睡得也比平日沉稳一些,所以今日精神也特别足,在楼下呆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瞧见打着哈欠下楼的玄婴。
“早啊,毕鸰姑娘。”
玄婴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点,看见大堂内只有毕鸰一个人坐着,忍不住凑过去同她坐在一起。
毕鸰见他这副困顿模样,忍不住调侃,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哎?”玄婴迷茫地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接话,“我也想睡的,只是昨晚总是听见一种刀削石块的声音,响了一晚上,清早才停歇,害得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入睡。”
“是嘛?”她怎么没听见?毕鸰歪头,在心里默默地可怜了他一下。
“真的啊,我这发红的眼眶可以作证。”玄婴见毕鸰一副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立马瞪大眼睛让她看。
“哦,确实是红了。”毕鸰见对方的眼睛确实出现了红血丝,眼睛还肿了,只好安慰,“等下办完正事有得是时间睡。”
“嗯嗯。”玄婴心中暗喜,毕鸰姑娘果然还是关心他的吧!
“对了!”玄婴忽然一拍脑袋,“毕鸰姑娘,昨晚忘记告诉你了,我查到一些关于你说的那个兄长的事情了。
“什么?”毕鸰一听有哥哥的消息,立刻心急道:“他在哪,你可知晓?”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听小李子说有人在东市那边看见他同一位瞎了眼睛的姑娘一起出现过,当时他被那姑娘扶着在药材铺买药,因着容貌太过出众,那药材铺老板一下就记住了。”玄婴单手撑在桌上,懒懒道。
小李子就是之前那个乞丐少年,听玄婴描述,毕鸰觉的那八成就自己的兄长,“你说他受伤了?”
“嗯。”玄婴思索了下,“小李子说药店老板描述的好像是外伤,只是看着严重些。”
“那就好。”毕鸰放心了,是外伤就好,他们神兽自愈能力极好,只要不受内伤,单纯一个外伤很快便能恢复。
眼见着过去了至少半个时辰,螭吻还没下来,毕鸰急着去找兄长,想着要不跟掌柜的留个字条先去,刚想起身,就见螭吻穿了一身透白无瑕的纱织长袍轻飘飘的从楼上走下来。
毕鸰顿时失去了言语,就见螭吻貌似精神并不是特别好,脸色比昨晚见的差了不止一点,忍不住问:“你昨晚也没睡好吗?”
“什么?”螭吻不解,看见一旁眼圈发红的玄婴,了然,他点头,“嗯。”不过他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这话他是不可能跟毕鸰说的。
“你来的正好。”玄婴见螭吻这么赶巧,当下便把方才跟毕鸰讲的话又跟螭吻说了一遍。
“所以。”螭吻低头看着毕鸰白净的脸,“你要现在就去找他吗?”
“嗯,我想快点见到他。”毕鸰语气肯定。
螭吻把垂到胸前的一缕发丝拂到背后,白皙的手指轻抚过乌黑的长发,落在洁白的一袍上,一瞬间把螭吻那张因为睡眠不足显得憔悴的脸衬托出一丝柔弱,少了丝平日的张扬,多了份不经意间的柔美。
毕鸰看呆了,玄婴也是一脸见了鬼。
“怎么?”螭吻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撩人,只是奇怪这两人怎么一下子就面露痴色。
“没,没事。”玄婴一听螭吻那冷淡的声音就立即回神,他当然喜欢看美的事物,但也要有命看才行。
毕鸰点头附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
“那先吃早饭。”螭吻勾唇一笑,故意语气放轻。
“嗯嗯。”
“嗯嗯。”
两人顿时又被迷住,下意识地点头同意,等到一大笼包子被伙计端上座才反应过来,不是说要马上出去吗,怎的开始吃起饭了?
不过当那阵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时,两人还是不争气的一人拿一个快速啃起来。
“哼哼。”螭吻见状又是一声低笑,从袋子里扒拉出花骨朵儿肥胖的身体,放到桌子上。
花骨朵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来,此时宛如囚困已久的牢犯,一朝得以解放,自是欢脱得不行,只是还没等它扭动着自己那肥胖的身体站立起来,就被螭吻淡淡的一句话训得萎缩下去。
“不许乱动。”
花骨朵儿愤恨地拿自己那对红豆大小的眼睛瞪着螭吻,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只是螭吻完全不把它放在眼力,甩给它一个凉凉的眼神就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呸!可恶的龙!竟然变相地囚禁英明神武的它这么久。’花骨朵儿只敢在心底悄悄骂螭吻,面上还是一副焉了吧唧的萎靡样,扭了扭远滚的身体,循着鼻尖的香味爬上笼屉,用尖利的两只爪子抱起一个白胖的大包子,然后迅速靠着笼屉一边坐下,啃得欢快,‘艾玛,真香!’
“噗呲。”毕鸰把花骨朵儿的怂样瞧了个完全,觉得这肥仔子真是可爱至极,忍不住神出一只手摸摸花骨朵儿头顶顺滑的毛发。
“吱!”
花骨朵儿享受地拿自己身上唯一算瘦的尖脸蹭蹭毕鸰的手指,这小美人儿的手可真好看,又粉嫩又香,花骨朵儿又啃了一大口手中抱着的包子,觉得自己鼠生圆满了。
“哼!”螭吻眼见毕鸰伸手摸那只肥老鼠,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心里忍不住觉得它碍眼,眼见那肥崽子拿自己的尖脸使劲蹭毕鸰的手指,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玄婴这回不神经大条,他吃着自己手上的包子,看着一人一鼠之间的互动和螭吻周身显而易见地低气压,识趣的默不作声,低头见自己手上的包子已经吃完,又默默地伸手拿起一个接着吃。
一顿饭吃得异常和谐,除去某人那能杀死鼠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螭吻提着刚才占尽毕鸰便宜的胖老鼠,也不让它趴肩头了,拿出一个竹编的小篓子,把它装进去盖上盖子挂在腰间。
“吱吱吱。”放本大爷出去,你这个无良的龙类。
花骨朵儿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螭吻关进狭小地只容它转个身的篓子,心里别提多郁闷,可惜螭吻并不理会它。
“它这样没事吧?”毕鸰听见花骨朵儿在一直篓子里叫个不停,有些担心。
“无事,它这是高兴的。”螭吻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毕鸰信以为真。
走在前头的玄婴不耐烦地回头看两人,“你们能不能快点。”
“来了。”
毕鸰也不说话了,示意螭吻快点走。
到东市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街上大部分摊位早就摆出,毕鸰看着眼前嘈杂的环境,街上人来人往,想必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
“毕鸰姐姐。”这时小李子满脸开心地从不知名的小角落里走出来。
“怎么啦?”毕鸰瞧见小李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就软了几分,她真的喜欢这个半大的少年。
“毕鸰姐姐,我们是来帮你一起找你兄长哥哥的。”小李子脆生生地说着。
“是吗?那先谢谢你了。”毕鸰怜爱地默默这个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半大孩子,接着朝小李子身后跟来得几位乞丐朋友拱手道谢:“多谢各位的帮助。”
“毕鸰姑娘客气了,我等与玄婴交好,你又是玄婴的朋友,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的。”
这几个乞丐虽然衣不蔽体,平日里还要靠乞讨为生,却依旧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毕鸰没想到他们如此善意忙点头再次道谢。
“不用跟他们客气,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请他们吃顿饭就好。”
“这。”毕鸰想到自己没钱,但见众人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还是点头,“好,等找到兄长,我一定请各位好好吃一顿。”大不了到时候跟螭吻借些银两。
螭吻见她答应的爽快,猜她这是又打着自己的主意,心里反而开心些许,连带之前被花骨朵儿激起的情绪都消失无踪。
几人分成两拨行事,这次就由螭吻,毕鸰跟玄婴一道,而小李子等人则是另外一批。
毕鸰随着螭吻两人找附近几家药材铺问人,得到的答案跟玄婴说的无异。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三人一鼠沿着主街道的问完所有的药材店,还是一无所获。
“或许应该找卖菜的问问。”螭吻提醒道。
“也对。”毕鸰同意螭吻的话,如果哥哥真住在这附近,那么一定免不了买菜,但是他家兄长从来不操心这等事,也不排除他从来没去买菜的可能。
三个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问,他们一直往里走,找到东市卖菜人聚集的的地方。
毕鸰找了个看起来面目慈祥的老婆婆,走过去“老人家,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比我大概高一个头,长相俊朗,受有外伤的年轻男子,他跟一位眼盲的姑娘一起。”
“啊。”卖菜的老婆婆年纪大,耳朵有些背,她听不清毕鸰讲的话,倒是觉得毕鸰这三个人长得真是男的俊女的美。
“小姑娘长得可真俏!”老婆婆自顾自地夸毕鸰。
“噗。”玄婴憋不住笑。
螭吻亦是勾起唇。
“不是。”毕鸰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方才地话。
好在这次老婆婆听懂了:“没有,我老婆子在这卖了大半辈子菜,还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俊俏的人呐!”
“那没事,谢谢老人家。”毕鸰有些泄气,礼貌道谢。
“姑娘。”这时,一道声音从隔壁传来。
毕鸰转头看去,就见隔壁菜摊那个中年男人正看着自己。
“我见过姑娘你说的那位男子。”中年菜贩见毕鸰看向他,顿时一喜。
“你见过?”毕鸰疑惑。
“嗯,不过,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姑娘需得……”菜贩子用眼神瞟了眼螭吻和玄婴。
“喏。”螭吻递给他一没碎银子。
“好嘞,多谢公子。”菜贩子见钱眼开,立马狗腿道。
“说。”毕鸰三人也不在意。
“小人是那位瞎眼姑娘的邻居,她前些日子是救过一位受重伤的公子,那位公子容貌确是俊美,只是不知是不是姑娘你要找的人。”中年菜贩说到这有些犹豫。
“无妨,带我们去。”毕鸰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线索。
“得嘞。”中年菜贩刚刚得到的钱足够抵他卖好些天菜,这下欣喜地连忙简单收拾下自己的摊子,带着毕鸰三人一路走进一处偏僻的巷子。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那菜贩一路带着毕鸰来到一座破旧的小院,站在篱笆外指指里面的房子,“他们便是住在这里了。”
“多谢!”毕鸰也不含糊,道别这位中年菜贩,菜贩也多留,他还要回去接着买菜呢!
看着眼前跟之前秦家差不多破的老木屋,毕鸰三人绕过外围的篱笆,来到正门。
玄婴迫不及待地上前率先用手扣了扣木门上有些生锈的铁环。
“扣扣。”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不是预想中的毕呈,也不是毕鸰想象的那位姑娘,而是一位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男童。
“你们是谁?”小男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毕鸰等人。
“*,我们找人。”玄婴温和地朝小男童笑道。
“哦!”男童后知后觉,胆怯地看着玄婴,“那我去叫我姐姐。”
说完变飞速地跑回院里,顾不上还站门外的三个人。
“你们找谁?”男童这回迅速地扶了位姑娘走出来,毕鸰发现,这真是位眼盲的姑娘,心中愈发断定。
“姑娘。”毕鸰出声。“听闻姑娘前些日子救了位公子,可否告知下落。”
“你们是什么人?”谁知那眼盲姑娘一听毕鸰等人要找人,语气瞬间变了。
“那位是我兄长,我是她亲妹。”毕鸰知她会错意,忙澄清。
“哦,这样啊。”那姑娘闻言又变回一开始的柔弱。
“那各位先请进来吧。”不管是真是假,先拖住再说。
几人一同进入屋内。
“寒舍简陋,还望诸位莫要嫌弃。”那姑娘娇娇柔柔,唤自家弟弟给毕鸰三人倒茶。
“劳烦。”
“不客气。”
男童拖着笨重的茶壶给毕鸰三人倒好茶,就自觉地去院子里独自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