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渔坐在副驾驶上,惊魂未定。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她不能任由傅临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千渔微微侧过头,傅临渊正在专注地开车,夜幕的微光勾勒出他完美的面部线条。
“傅临渊,你不能因为自己认定了我四年前追过你就这样对我。如果说我追过你,我肯定会记得你,但是……”苏千渔斟酌着语句,说得小心翼翼。
“苏千渔,你是想要以假装失忆来让我忘掉你对我的伤害?”傅临渊冷冷地嗤笑,“果然,装白莲花的女人还是你,你就会对我耍心机,除了我谁还能这么忍着你?”
“我没有!”苏千渔真的讨厌他一股脑地抹黑自己,凭什么?
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傅临渊,就可以轻易地毁掉别人的生活吗?
苏千渔是个坚强的女孩,在一段孤单的恋爱关系里已经独自承受了很多,而现在,还要面对来自一个陌生男人的无端控诉和诋毁。
“就凭你四年前……”
“傅临渊,你没资格诋毁我!我讨厌被人扣帽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毁掉了我的生活!我说过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总是认定我追过你?”
隐忍了太久,苏千渔无奈地开始为自己辩白,她本来想要强硬地解释,可是一开口,声音就情不自禁地颤抖,她憋屈得想哭。
“四年前我在临江大学读书,认识了殷牧扬,我很爱他。这些年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凭着自己对编剧的喜爱,在家里写稿子写剧本赚钱……”
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他傅临渊。
傅临渊盯着眼眶通红的苏千渔,她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可他听她讲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就恼怒!
刺耳的刹车声后,跑车重重地停了下来。
苏千渔憋着眼泪,小心翼翼地瑟缩在角落里,傅临渊一把推开了车门关上,一脚踹在了车上,法拉利震动着。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苏千渔感受到了绝望和害怕,她慌乱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要给殷牧扬打电话。对,告诉殷牧扬,他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最亲密的人,她下意识地按下了那个朝思暮想了无数日夜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几遍,仍然是冰冷的女声在重复。
苏千渔绝望地放下了手机,眼泪滚落,如梦初醒。三年里她给殷牧扬打过很多次电话,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她以为这都是假的。
牧扬,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
而外面,傅临渊泄愤似的连踹了车子好几下,仿佛把车子当成苏千渔来泄火,他很想逼问这个女人为什么又要做戏,为什么当初让他爱上她后立刻又跟别人在一起?
傅临渊愤恨地抬起目光,隔着车窗,却看到苏千渔瑟缩在车门那里,无助地抹眼泪。
就在这一刻,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被一盆水浇灭了,闷闷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个该死的女人!
“砰!”
傅临渊猛地拉开了车门上车,苏千渔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烈焰,苏千渔不敢吭声,不敢主动触怒这头在怒火里的狮子。
“苏千渔,我不管你男朋友是谁,有没有订过婚。反正当年你的初恋是我,跟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我,从你追我的那一天开始,你注定只能是我的,以后你的身边会出现的人也只能是我!”
傅临渊看着她,言语中透露出张狂。
“……”
被他戳中了痛点,苏千渔更加不吭声了,只觉得心口开始发酸,要很用力才能憋住自己的眼泪。
这种无端的抹黑真的……
“你听见没有?”得不到回复,傅临渊更加愤怒。
他都主动跟她讲话了,她还倔什么?
在傅临渊的眼中,他主动讲话就是低了头。他傅临渊这辈子还没给任何人低过头,除了这个女人。
“苏千渔,你给我说句话!我活了二十六年只被你一个女人追到手了我还没憋屈。怎么,你给我甩什么脸色?你不服气?”
“我堂堂傅临渊被你这个十八线的小编剧追到手,任由你为所欲为,你还不知足?嗯?”
“你跟我甩什么脸色,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我给你机会,现在求我,我就原谅你。但你要记住,是你主动追求我的!”
傅临渊噼里啪啦地开启了毒舌模式,整个人像只疯狂的斗鸡,嚣张又霸道。
傅临渊看着默默不语的苏千渔,又开始脑补苏千渔内心活动——傅总,人家真的好喜欢你,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啦。
“你说话啊?刚刚有力气说话,现在怎么不反驳我了?想追我就明说,你别给我摆个受了委屈的脸,被你这种没情商的女人追,该憋屈的人是我!”
傅临渊越说越起劲,恨不得一脚下去把车子踹了,然后看着苏千渔抱住他大腿求自己给她一次机会。
这女人为什么这么没眼力见?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咕噜……”
苏千渔本来被气得都快无力了,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尴尬的声音。
傅临渊闭嘴了,冷冷地看着她。
苏千渔意识到自己被傅临渊折腾了一天,几乎什么也没吃,她饿了。
傅临渊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她,这饥饿的声音好像让空气一瞬间冰封了,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僵局里。
“我……”苏千渔难堪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她想开口怼他,可是自己刚掉了眼泪,怼人也显得没气势,还不如不说话。
“我知道了,你以饥饿为借口,想博得我的原谅。”傅临渊又开始乱下定义,他的声音回归了平时的冷厉,“吃完饭我再继续跟你讨论谁追谁的问题。”
“……”
“你看什么?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就追我?你还真是个‘见色忘己’的女人。我告诉你,这次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万一在我车上饿死了怎么办?”
傅临渊启动了车子,又是一副禁欲男神的冰块脸。
苏千渔:“……”
谁能告诉她,傅临渊的臆想症是不是已经到了晚期,无药可医了?
傅临渊懒得再搭理她,苏千渔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规矩得像个戴着红领巾、小黄帽的小学生。
不是她不想澄清自己的身份,而是她怕再看傅临渊一眼,又被他冠上“看我就是喜欢我”的这种智障观点。
傅临渊看着一声不吭的苏千渔就来气,尤其是她还红着眼睛,红着鼻子,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他心底还幻想着苏千渔能主动跟他说句话,然而苏千渔跟哑巴了一样。
傅临渊故意开车在市中心溜了三圈,想饿死这个坏女人。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傅临渊才带她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帝景。
帝景是傅家的产业,顾名思义,这里是一座只卖各种奢侈品的购物中心,至于餐厅……只有顶楼的观景旋转餐厅,当然,食物都贵得可怕。
万恶的资本家。
法拉利嚣张地停在查理斯十字街,苏千渔平时是个宅女,除了推销自己的小剧本,很少出门,更别说来以昂贵著称的查理斯十字街。
这里的建筑有着西式的古典主义风格,又结合了现代的简奢。厚重雄伟的雕花石壁,香槟色的华灯透过玻璃,整条街,璀璨炫目得就像是会发光的水晶盒子。
“滚下来吃饭,别浪费我的时间。”傅临渊将车钥匙潇洒地丢给门童。
门童很震惊,总裁竟然亲临帝景,还带着一个女人。不是传闻总裁不近女色吗?听说是因为四年前被一个女人抛弃后一直耿耿于怀……
苏千渔坐在车子里,她不想欠傅临渊的情。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如果吃了他的饭,指不定又会怎样讹诈她。
苏千渔本来也没打算吃,如果傅临渊真的逼她……她看他吃行不行?
“苏千渔,一分钟内你要是不滚到我面前,我现在立刻带你去总统套房,让你回忆回忆你当年做的事!”
“砰!”
下车,关门。麻利地跟上傅临渊的步伐,向来动作慢半拍的苏千渔做事情从来没这么快过。
“下了车就默认是想跟我去‘温故知新’。”傅临渊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得逞地转头看向苏千渔。
苏千渔震惊地看着他:“凭什么?傅临渊你这男人真的……”
“就凭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傅临渊带着一抹不容置喙的张狂,“整条街都是我的,包括你!”
苏千渔拔腿就想跑,遇到这种地痞无赖,她躲还不行吗?
傅临渊充分发挥了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向前走了几大步,伸手就把苏千渔牢牢地圈在怀里。
“你能在我的地盘上跑了,我把傅临渊三个字倒着写。”
“喂……”
苏千渔被他的胳膊紧紧地勒着脖子,带着往帝景走。她拼命地咳嗽着,恼羞成怒地想要拍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骂他:“傅临渊,我看你不是四年前被我甩了,你是活了二十六年都没见过女人……”
“你闭嘴会死?”傅临渊又掐她。
晚上十一点的帝景依旧灯火辉煌,高贵典雅的大厅里,象牙白的地板光洁可鉴,到处都是圣洁的西式雕像装饰。
工作人员很震惊,很少露面的总裁……
“顶层观景餐厅。”
“好的,总裁。”
这个时候,正巧楼上的一场饭局结束了,有不少人从电梯那边陆陆续续地走出来。都是临江市生活在金字塔尖的一群人,有知名主持人、著名女星,还有经济大亨……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千渔瞬间察觉到了危险,她是殷家的准少夫人,虽然没怎么在外界曝光过,但是待在傅临渊身边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要是在这里被人发现了,那就糟了。
苏千渔只能不再挣扎,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总……”
越是想躲开事,事情却偏偏往这里凑。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扑鼻的香水味和酒气。
苏千渔默默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是当红女模苏珍珍,堪称清纯第一女。明明没什么演技,也不是科班出身,却永远霸占着各大流行剧榜单的清纯白莲花女主。
而现在,这位当红女模,正穿着一袭白色的低胸长裙,远看清纯,近看……粉底涂得真多。
傅临渊抬起头来嫌弃地看了一眼,脸上涂的粉底真难看,又低头看了看只给他后脑勺的苏千渔,瞬间觉得苏千渔连头发丝都比苏珍珍好看一万倍。
嗯,在傅临渊的眼里,苏千渔自带光环,瞬间秒杀白莲花。
“滚远一点。”傅临渊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无形中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说珍珍怎么突然走过来了,原来是傅总在这里。”
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来,秃顶、标志性的啤酒肚、笑得油腻又自带猥琐气场。
苏千渔瞬间觉得傅临渊的存在简直是一股清流。
而这个男人还是著名影视公司的CEO……嗯,听说苏珍珍最近有一部片子要上映,真是内涵极了。
“不知道傅总今天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鄙人约傅总去盛世喝一杯,正好我们珍珍最近有一部新戏——《狼战》,傅总不知道有没有兴……”
“没兴趣,忙。”傅临渊不屑地打断他的话,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啤酒肚”油腻腻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傅少,这样,正好您现在也有佳人相伴,不如我们就在帝景喝一杯?我一直觉得傅少才是《狼战》最佳的投资方,正好我们可以去谈谈这件事情,不知道傅总……”
此刻,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登记,苏千渔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傅临渊突然一低头,盯着苏千渔,这女人不是编剧吗?
三流小编剧。
如果让苏千渔进这个剧组跟进剧本创作,不知道她能学到什么。正好,她要是做不好,他又能光明正大地嘲笑她了。
傅临渊仿佛看见了苏千渔跪在地上哭着抱他大腿:“傅总,人家写不好剧本,什么都不会,只能在家全职照顾你……”
怎么想怎么爽,她就应该乖乖在家专心照顾他,写什么破剧本。但是想让她主动,首先要让她意识到“苏千渔写的剧本很糟糕”。
傅临渊懂得对苏千渔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
“《狼战》?”
这么一想,傅临渊倒是有点兴趣了,他的口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多少也算是开口问了。
“是的,是的,今年最有影响力的IP……”“啤酒肚”瞬间两眼放光,赶紧引着傅临渊去旁边的VIP席坐下,“是著名作家上官瑞的成名作,今年年初被三十九家公司竞拍,最后被我抢到了,投资六亿……”
“演员方面?”傅临渊对这些背景并不感兴趣。
“男主是今年最热的流量影帝陆嘉煦。女主嘛,还没定下来,不过我保证主演全都是一线明星。”
张总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千渔,开始小心翼翼地揣测,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傅少您有更好的人选,我们肯定立刻启用!”
傅总看上的女人肯定差不了。
“她很好看?”
傅临渊觉得《狼战》的阵容不错,如果傅家投资,必定能够打造出年度最佳IP,强悍的演员阵容加上傅家的投资,哪怕苏千渔编成个《喜羊羊与灰太狼》都有人抢着买单。
但是这个该死的“啤酒肚”竟然在看苏千渔?!
傅临渊瞬间就升起了怒意,一双漆黑的瞳瞬间被点燃。
“肯定好看啊,傅少的眼光这么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虽然没有露脸,光是这背影就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张总又开始拍马屁。
苏千渔无语,她被傅临渊全程摁在怀里,脸都不准露出来,要不是因为她也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没挣扎。
“她什么都不会,我觉得好看就行了。”傅临渊冷哼,“你少夸她,这女人很会顺竿子爬,你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不能夸。”
苏千渔:“……”
傅临渊把她的头往胸膛又摁了摁,他的女人,才不会给别人看到。别人夸夸她就行了,他听着高兴。
苏千渔简直要无语死了,他再摁的话她就扭脖子了。
“我去拿餐卡吃饭,你们慢慢聊。”
苏千渔的长发乱了,一张小脸被他摁得发红,头发遮住了表情。苏千渔一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赶紧跳着脚往旁边跑。
“傅少,我冒昧地问一句,那位小姐是……”张总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苏千渔的正脸,小心翼翼地询问傅临渊。
一直乖巧地坐在张总旁边的苏珍珍也很好奇,她小心翼翼地瞧着苏千渔的背影,别是情人或者女朋友吧?一般来说,年轻又有钱的男人,尤其是像傅临渊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多数情况是情人,毕竟他们的婚姻是受制于家族利益的。
“她喜欢我,哭着闹着缠着我,要对我负责,我觉得她在大街上哭闹有损我的名声,只好带着她。”
傅临渊看了一眼站在前台等着拿登记卡的苏千渔,一袭黑色的长裙落地,很保守的款式,却勾勒出了妩媚与窈窕。还有她的不屈不挠,就像是绽放在深夜的黑玫瑰,怎么看怎么好看。
傅临渊嘴角挑起一丝邪气的笑容。
张总目瞪口呆。
苏珍珍一脸迷茫。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人家哭着闹着缠着他要他负责的样子啊。
“傅总,那我们就说好了哦,周六见哦。”苏珍珍娇滴滴的声音能掐出水来。
她跟着张总走过来,热络地凑过来给傅临渊一个贴面礼,傅临渊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苏千渔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
苏珍珍凑过来,故意对着傅临渊的耳畔呵气,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傅临渊的身上。苏千渔不经意地回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阵恶心。
傅临渊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傅临渊甩开苏珍珍,朝着苏千渔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扯过来。
“你又干吗?如果你有业务要谈你去就是了,我不会吃很多的,我就吃一碗米饭,吃完我就走,明天给你转账。”
苏千渔觉得自己很无辜,她说的是大实话,她极力地想要跟傅临渊撇清楚关系,以傅临渊的性子肯定会睚眦必报。所以她打定主意只吃白米饭,反正一碗米饭也花不了多少钱。
“苏千渔!”傅临渊闻言,拉扯着苏千渔的手用力收紧,瞳仁里面写满了愤怒。
苏千渔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头狮子。
“苏千渔!”傅临渊又朝她逼近了一步。
帝景的大厅里,已经没多少客人了,但是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因为傅临渊亲临帝景,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
苏千渔怕傅临渊气急了乱来,咽了口唾沫,低声说 :“你又怎么了?你小点声……”
让员工看见他冲她发火,她不要面子啊?
“我凭什么小声点?苏千渔,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别的女人靠我那么近,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转到电梯间的拐角,只有他们二人。傅临渊炸毛了,声音在帝景偌大的大厅中回荡着,他高冷的形象都没了,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只喷火龙。他愤怒地看着苏千渔,一双深渊般的瞳仁死死地瞪着苏千渔,如果他的眼睛可以发射刀子,恐怕早就把苏千渔剁成饺子馅了。
苏千渔张了张嘴,被他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说 :“你……被亲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而且刚刚苏珍珍凑过来的时候,苏千渔回头看见了,顶多就是苏珍珍的嘴唇碰了一下傅临渊的耳朵而已,根本就没亲上。
“明明是你喜欢我!”傅临渊觉得不可思议,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现在我被一个女人亲了,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啊……而且我也根本不喜欢你。
“我懂了,你这女人真是深藏不露,城府很深,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外表清纯,却有两副面孔!这回换成激将法了是吗?苏千渔,你敢对我激将法,你怎么不学学《孙子兵法》?我告诉你,别的计谋对我没有用,我就喜欢你对我用美人计……”
傅临拉起苏千渔的手大步朝着旁边的电梯走去,躲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傅临渊,这还是网络上盛传的“以冷血以及杀伐果断著称的傅家大少”吗?
以冷血著称?以幼稚和傲娇著称比较合适吧?不过傅总傲娇的样子也死帅死帅啊。
苏千渔真是百口莫辩,依着傅临渊的“宣传”架势,真的是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她追了傅临渊”,还什么“美人计”、《孙子兵法》……臆想症真的思维那么开阔吗?
现在他们才认识了一天不到,傅临渊就开始大肆宣扬。不行,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苏千渔更加坚定了要离傅临渊远一点的决心,于是苏千渔往旁边挪了一下。
“别让别的女人靠我那么近。”他又嚣张地重复了一遍,但偏偏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一抹委屈。
这又是什么发展?好像大名鼎鼎的傅总被人吃了豆腐一样。
“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苏千渔被傅临渊围堵在电梯小小的角落里,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龇牙咧嘴的哈士奇,“难道你要我把苏珍珍给你抓回来在你面前跟她打一架?”
“我被别的女人亲了!别的女人靠我那么近,你不生气?我就问你生气不生气?”
“我真的……”苏千渔欲哭无泪。
“还是你故意这样吊着我,想让我多注意你?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幼稚的白痴!”傅临渊越说越气,看见苏千渔这副完全无动于衷的表情,手指头恨不得把苏千渔的脑袋戳个洞。
咆哮帝。
苏千渔盯着傅临渊,他英俊的五官宛如雕刻,一双眼睛紧紧地锁着她,里面分明有着怒意,好像她不说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一样。
“对对对,我生气,傅总竟然被别的女人亲了,我肯定不能忍。谁让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呀,我替你Diss(Disrespect和Disparage两个词的缩写,表示不尊重或蔑视批判的意思)天Diss地,我去为你打一架成吗?没有人能够吃傅总的豆腐!谁敢碰你,我第一个不同意!”苏千渔审时度势,迅速倒戈。
“滚一边去,苏千渔你要认清楚现实,一大堆女人喜欢我,我不需要你因为我的美色出去打架,你老老实实地在家欣赏我的美色就行了。”
傅临渊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嘴角又邪气地挑起来:“我知道你喜欢我,光明正大地承认不好吗?藏着掖着真没意思。”
“我没真想为你打架……”苏千渔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为了他的美色出去打架,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不是你说的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吗?这一招不是对付外面的莺莺燕燕,难道要用在我身上,嗯?”傅临渊放缓了语气,后面的那个“嗯”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喂!疼疼疼,你别掐我腰……是是是,是对付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好了吧?”
傅临渊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情绪好了一些,这才慢悠悠地抬起手来摁了电梯顶层的按钮。
而苏千渔愤懑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对傅临渊除了有“臆想症”这个认知外,还知道了另一事实——他真是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幼稚傲娇小人!
顶层旋转餐厅,只有稀疏的几盏夜光玫瑰与会发光的玻璃杯亮着微弱的淡蓝光。
大厅里面充满了八月巴黎的浪漫迷情。
苏千渔丢下傅临渊,自己跑去找吃的,自助点餐台上大多数都是价格昂贵的食物,米饭在哪里呢?
傅临渊那边,已经有侍者走了过去,他豪气地对着菜单点了几下:“这些,都要。”
“好的,傅总。”
傅临渊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目光黏在苏千渔的身上,她的腰很细,腿很长,穿长裙真是浪费了。不得不说,哪怕只看着苏千渔的背影,他都觉得赏心悦目。
苏千渔循着柜台走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白米饭,扭头一看,就看到傅临渊如饿狼一般盯着她看……苏千渔突然有了种自己才是香喷喷的白米饭的错觉。
傅临渊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沉迷于她的美色。他刚刚肯定魔怔了才会一直盯着她看,却被这女人抓包了……怎么能输了面子?他冷冷一哼,目光嫌恶地转向了一旁,装作看夜景。
“怎么不点?”傅临渊装作不在意地问,口吻略僵硬。
“我吃不起。”苏千渔回答,声音有点软绵绵的,她丧气地走了回来,“算了,我看着你吃吧,你心情好就行。”
心情好了才能把她放回去不是吗,苏千渔小声嘀咕:“你有钱、你有病,你是老大。”
“现在知道我重要了?”傅临渊非常得意且嚣张。
苏千渔一声不吭地坐在对面,肚子还在“咕噜噜”地叫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傅临渊盯着苏千渔瞧,餐桌上的玻璃鱼缸蓝光灯散发出细细碎碎的光,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纤瘦。
“苏千渔,你这是不吃‘嗟来之食’?”
“我要是吃了你的,你就会让我还钱,你现在还一口咬定了……一些误会,所以,我觉得我还是饿着吧,家里有面,我可以回去自己煮。”
苏千渔低下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已经一天没吃饭,而对面还坐着一颗炸弹,谁能有心情?
傅临渊盯着她,她是典型的瓜子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只是那双杏目清澈,又带着些许倔强。低垂目光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
世界上怎么能有长得如此符合他审美的女人?
傅临渊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宛如上学时期在桌子下面打小抄的样子,像是怕苏千渔发现,迅速地给林衍之发了短信。
苏千渔看着侍者将丰盛、精致的晚餐一道道端上来,北极贝、迷迭香煎羊排、烤牛肉……真要让饿了一天的她看着傅临渊吃?
林衍之收到了傅临渊的短信,急匆匆地提着两袋子新鲜采购的食材上来,交给候在门口张望着等他的侍者,低声说:“把已经做好的菜全都撤下来,想办法让苏小姐做,少爷已经吩咐下来了,要是苏小姐不进厨房……”威胁不言而喻。
两个年轻的侍者吓了一跳,远远地看了看落地窗边的傅临渊,他正“不经意”地盯着这边,眼里是浓浓的威胁。
于是,上好的星级大餐全都被撤了下来,苏千渔看着侍者将餐盘一个个又端下去,一脸震惊,她转头问傅临渊:“这是怎么了,你不吃了?”
还是又想到新的办法折腾她了?
“苏小姐,今天的食材有点问题……”
“有问题?”给自己总裁吃的餐点有问题?
“是突然有问题……”侍者额头上都是冷汗,强颜欢笑道,“我们突然想起来傅总不喜欢吃这个厨师做的饭……”
“为什么?”
“那么丑的厨师做的饭谁能吃得下去!你以为是个阿猫阿狗就能给我做饭?我饿了,我现在要吃饭!我现在就要吃!”傅临渊耍起了无赖。
“换一个不丑的厨师给你做?”
“这里没有人会做饭了,就你会做,你说呢?”
傅临渊,你就是故意的!
半开放式的厨房。
傅临渊放下手机,抬起头来看着那抹站在里面忙碌的身影。苏千渔这个女人,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很难搞定的——不吃硬的,偏偏他是傅临渊,怎么可能对她低头服软?她不吃饭,难道还要他求着她吃吗?
傅临渊冷哼。
苏千渔很快做了两碗西红柿打卤面,她捧着面碗高高兴兴地走出来:“我只会下面,就两碗,我们一人一碗……”
苏千渔还没说完,整个人就顿住了,傅临渊的面前放着一只最大号的碗,他则一脸淡然地看着她,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投喂的哈士奇。
“我饿了。”傅临渊一张英俊的脸上带着不满,“饿了二十分钟,你这女人属乌龟的吗?连做饭都是龟速。”
“那你……”
“我说我饿了,我要吃饭!”傅临渊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手里的两碗面上。
闻言,苏千渔抱着碗的手紧了紧,警惕地重申:“我只做了两碗。”
“苏千渔,我给你机会接近我,摸清楚我的喜好,你别不知好歹。”傅临渊伸出手,“我要吃,拿来。”
“这碗面我加了很多的盐,吃了对身体不好,我们平民百姓都……”
“一。”
“傅临渊,你饿了,我也饿了!你不能饿着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再说了,犯人也有吃饭的权利!”
“二。”
“傅临渊……”
苏千渔欲哭无泪,哭丧着小脸,护着自己的碗,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万恶的资本家啊?
傅临渊数完了两个数,站起身来,抢过了苏千渔搂在怀里的两碗面,大大咧咧地坐下。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手里还抱着另一个碗,无赖又嚣张地说:“苏千渔,四年前我就是吃了你煮的面,才决定做你男朋友的。真看不出来,你这女人很有心计,知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我真没想抓住你的……”
“嗯?”傅临渊向她投来一记眼刀。
苏千渔剩下的话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苦着小脸又跑回了厨房煮了一碗面。
万恶的资本家!
苏千渔站在厨房里,隔着水汽回过头,顿时有些无语。这个人情绪化要不要那么严重,刚才冷着一张脸,恨不得踹她,现在又开始喜滋滋地吃面,真是……
“你不要想太多。”当她端着面碗出来的时候,傅临渊面前的两个碗已经空了,他拿起桌子上的餐巾,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我刚刚不是想吃你的面,我就是想看看你这小妖精还想对我放什么大招,是不是偷偷下了药。”
“那你要吃两碗?”
“我怕第一碗你给我下药,第二碗你给自己下药,你这女人的小伎俩多得很,万一你用自己做饵给我下套,想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哼,我是那么愚蠢的男人?”
所以呢?他把两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查到什么了?
果然如林衍之说的,臆想症的总裁稍微一加联想,脑洞就飞出了全宇宙。
几乎在她吃饱喝足了之后,侍者才把刚刚撤下的豪华大餐重新端上来。
而傅临渊吃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西红柿打卤面,很好说话,满足地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对面的苏千渔。
但是他的手也不闲着,把鹅肝、鱼子酱、羊排……通通放在苏千渔的面前。
“快点,多吃点,吃饱了我们好办事。”
“这些菜不是有问题吗?”苏千渔觉得自己的头顶仿佛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是突然有问题,现在已经查明了。没问题,我记错了,那个厨师长得还行。”
“傅临渊。”苏千渔冷静下来,认真地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傅临渊把一片菜叶夹进苏千渔的碗里,又从她的碗里夹走一片肉吃掉。
小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又帅气迷人。
苏千渔说 :“傅临渊,你说我四年前追过你,那你记得具体时间吗?我记得2013年……”
她只有了解到两人的误会究竟发生在什么时间点,才能有针对性地去查找证据,然后带着证据来向傅临渊证明,他们真的不认识。
否则总是他自己在一味地强调两人四年前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苏千渔从来都没有失忆过,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扑朔迷离。
傅临渊看着她,似乎是探究她在想什么,他的薄唇动了动 :“是。”
“你是说,2013年从1月到12月?”
“当然。”傅临渊慵懒地坐在那里,用慵懒的声音回答她,“你这种女人,会放过每一分每一秒不跟我在一起吗?”
苏千渔得到了他的答案,自己却在脑海里面迅速搜寻着。
2013年她才遇到殷牧扬,经过深入的交往二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在那之前她从没谈过恋爱。
一开始他们的恋爱平静又温馨,直到殷牧扬突然决定去美国,临走前问她愿不愿订婚。
苏千渔同意了,因为殷牧扬曾经在她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陪伴她、照顾她,承诺会给她一个未来。
也是那时候的她太没有安全感,才选择相信他。
而傅临渊这种过目不忘的长相,又有着不可撼动的身世,怎么也不是她一个身份卑微、连收入都不稳定的三流编剧能认识的。在误会发生的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傅临渊。
傅临渊盯了她足足有五分钟,苏千渔则一反常态,微微咬着唇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什么。
傅临渊似乎想到了什么,迷人的笑容猛地收了回去,他狠狠地捶了下桌子,桌子上的餐具被震得“哗啦啦”地响。
“苏千渔,你又在想什么?”傅临渊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一双眼睛带着一抹狠厉,“你敢跑,我就敢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我二十四小时守着你?我去哪里就要带你去哪里,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你别想离开我。”
“我没想跑……”苏千渔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是在跟一个巨婴相处,他总是情绪化,不定时爆炸,还时不时地瞎猜。
“那你在想什么?我不信!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就要知道!”傅临渊一脸恼怒,眼睛里似乎有熊熊燃烧的烈焰。
“傅临渊你听我……”
“我不听!你四年前甩了我,你害我生病,你折磨了我四年,你不对我负责谁对我负责?你不想对我负责,对不对?”傅临渊吼着。
“……”
“苏千渔,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夺走了我的青春、我的初恋,你说要怎么还?要你负责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还要我一遍遍地重复?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还倒打一耙说不认识我,你太残忍了!你太无情了!你简直没心没肺!”
“……”
“苏千渔,要你对我负责怎么了?你什么都没有失去,而我失去的是一个男人最珍贵的初恋啊!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苏千渔离开我的第一天,好难过;苏千渔离开我的第二天,好难过;苏千渔离开我的第三天,好难过……我再怎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也没有你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苏千渔,你好无情……”
苏千渔看着傅临渊“戏精附身”,难道傅大总裁休假的时候不是去吃吃喝喝、度假,而是在电视机前看琼瑶阿姨的尔康和紫薇你侬我侬?还排比式求负责,苏千渔马上就要对这个有傅临渊存在的世界绝望了。
耳边的魔音仍在继续,她觉得有一丝烦躁。她不闹,不跟他对着干,换来的却是傅临渊的变本加厉。
臆想症的他就像个闹事的孩子一样幼稚,她受够了!
“你闹够了没有?”苏千渔攥着自己的包包,随时准备走人。
“我没有闹,都是你……”
苏千渔收起了自己的软弱,就要往外面走,不惹他还不行吗?
傅临渊的话生生顿住,他瞪着苏千渔往前走的脚步:“苏千渔,你敢再给我走一步!”
但是苏千渔却没有停下。
傅临渊看着苏千渔离开,仿佛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不抓住她,她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不允许苏千渔离开!
“砰!”
苏千渔往前面走着,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懑,可她才走出去几步,整个人就被大力地拉了回来。她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失了重心,身子猛地撞到了玻璃墙上,带翻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花瓶……
“苏千渔,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傅临渊猛地堵住她的唇,疯狂索吻,“你都没对我负责,你走什么走?”
苏千渔拼命捶打着他,但是这点力气砸在傅临渊身上根本就构不成任何伤害。
“苏千渔,我不想听到任何解释,你就是不准走……你还要对我负责,你不能走……”
傅临渊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恐惧苏千渔真的会绝情地离开,单单是想起她会离开,他就心如刀割。
偏偏这个时候,顶层观景餐厅开始缓缓转动,就像是施了魔法的水晶盒子,璀璨,浪漫。
苏千渔闭上了眼睛,压抑着抽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傅临渊双眼猩红,可是那燃烧的怒火,忽然被滴落的湿润浇熄了。
那是苏千渔的眼泪。
傅临渊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仿佛一瞬间抽空了,只是僵硬地抱着她。他只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外套被胡乱地丢在地上。肩头的位置被她的眼泪浸湿了,像是滚烫的火种,要将他灼伤。
苏千渔压抑地哭着,这一整天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打开了闸口。
因为傅临渊认定了自己“四年前倒追他,甩了他”,所以她被纠缠了整整一天。
过去的三年,在她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却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小心翼翼地隐瞒着。
为什么她的生活一直这么糟糕?从小时候对她温柔的爸爸、到她遇见的以为会是她生命里阳光的殷牧扬,他们都离开了。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未婚夫,原本应该是她世界的顶梁柱的两个男人,都不在她的身边。她伤心委屈时,只能自己在被窝里偷偷地抹眼泪。
“傅临渊,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编剧,可是我也有我的尊严,也坚持我的清白。我知道你是L.N的总裁傅临渊,高高在上,可你不能因为你的权势就去否定一个人。”
苏千渔紧紧地咬着唇,她红着眼睛看着窗外旋转的风景,却有更多的眼泪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你处心积虑地诋毁我?”
苏千渔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更坚强,可是委屈憋了一整天就再也憋不住了。
“傅临渊,放过我吧,你已经快要毁掉我的生活了!”苏千渔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跟殷牧扬在一起,整个殷家都不喜欢我!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害怕被别人知道,我怕失去殷牧扬,因为唯有有他的地方才能称得上是我的家……”
四年前家庭的破碎,让苏千渔对于“家”这个词,有着莫名的依恋和固执。她之所以肯守在冷清的别墅里等候殷牧扬三年,是因为那是她的家,她现在仅剩的家。
“苏千渔,你就那么爱那个姓殷的?”他的声音阴沉得吓人,简直是从喉咙深处一字一句逼出来的。
背对着她,苏千渔看不到傅临渊隐藏在黑暗里的脸,如果看到她就会发现,那一双黑色的瞳此刻如深渊一般。
深入骨髓的心痛和被点燃的愤怒都融合在那双渐渐猩红的眸子里。
苏千渔哭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牙尖嘴利地反驳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像极了几年前追他时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在她提起殷牧扬的时候,她哭了。
为什么她会为另一个男人哭?因为爱吗?
正是因为见过她爱他的样子,所以傅临渊现在才开始怀疑……苏千渔是不是真的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