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月,他们总算到了雪汐国的最北方。只见面前绵亘着数座巍峨雄秀的雪峰,鹿鸣爵生平第一次见到美丽的雪峰,不禁为它们的雄伟壮丽而心旷神怡。
他们一进入冰海山谷,就望见山谷深处散布着十几座石屋,想来一定是驻扎卫士们的居处。正在这时,星曈突然停下来,怔怔地望着那些石屋出神,脸上充满了惊疑的神色。
只见那十几座石屋孤零零的,石屋的四周竟看不到一个人,整个由石屋构成的村落,冷冷清清的,居然闻不见一丝人声。
大白天里,何以村落里看不见一个警戒巡逻的卫士,而且谷中冰天雪地,酷寒无比,想来那些卫士们会在石屋里生火取暖,何以烟囱里又不见有一缕青烟冒出。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地在星曈的脑际闪现。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脸上不觉沁出了冷汗,心中蓦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不好!那些卫士很可能已遭不测。想到这里,他急忙向山谷深处飞掠而去。
一进入村落,他们顿时被眼前诡异的一幕震惊。只见所有石屋的屋门都打开着,门扉破碎不堪,散落在门前雪地上。村落里随处可见纷乱的痕迹,隐约可看出此间曾发生过一场激斗。
星曈不禁心中一凛,忙闪身进入就近一间石屋。待他进入一看,发现屋内居然空无一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忙转目四顾,却在屋角下发现了一个铁火盆。他俯下身,用手在灰烬里扒拉几下,在里面找到了半截未燃尽的木柴。
星曈凝思半晌,当下想到,木柴在尚未燃尽之时,就熄灭了,显见屋中卫士正在烤火时,就突然遭到了袭击。
接下来,他又仔仔细细地搜索察看了其它石屋,均未发现有人,只是同样在几个火盆的灰烬里找到了几根未燃尽的木柴。
这里驻扎的那些卫士到底哪里去了?这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鹿鸣爵的叫声,“师尊,您快过来,这间屋里有人……”
星曈闻言,急忙冲出石屋,疾步进入近旁的一间石屋。鹿鸣爵正扶着一个人坐起,那人披着银色铠甲,脸色苍白憔悴,嘴角留有干结了的血迹。
星曈一眼就看出,他正是镇守山谷的卫士,当下想到,如果能救醒他的话,就能从他的口中得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以及羿鸿及其他的卫士哪里去了。
他凑近那人的身旁,骈起双指,在那人的鼻端试探了一下,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人奄奄一息,性命垂危,好在还活着。
星曈急道:“你有水么?”
鹿鸣爵会意,忙从行囊里取出水壶。星曈将虚弱的卫士抱在怀里,用手掰开他的下巴,鹿鸣爵给他喂了几口水。
过了一会儿,那卫士果然苏醒了过来,缓缓地张开紧闭的眼睑,目光涣散无神,打量着来人。
星曈问道:“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羿鸿以及其他卫士哪里去了?”
那卫士见他们是自己人,强自振作起虚弱的精神,沙哑地说:“羿鸿……快……快去救他……”
星曈面色一变,急问:“快告诉我,羿鸿他在哪儿?”话尚未问完,那卫士双眼一翻,倏然就咽了气。
鹿鸣爵摇摇头,满面黯然道:“他已经死了。”
星曈满面悲戚,伸出一只手,将那卫士的眼睛合上,随即叹口气道:“刚查探到一点儿线索,却又断了……”
当下又转念一想,听那卫士刚才那句话之意,似乎羿鸿他还活着,而且多半就在这附近,但他们刚才已将周边所有石屋搜索了一遍,何以又未发现一点线索?!难道说刚才他们在仓促之中,曾遗漏掉什么地方吗?
鹿鸣爵见师尊眉头深锁,想了一想,沉吟道:“我们何不去山谷后面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一语提醒,星曈顿时如梦初醒,心想他们刚才只顾着在石屋里寻人,一时之间竟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过来谷中察看焦凤是否依旧被禁锢。
想到此处,星曈忙站起身,对鹿鸣爵道:“我们快去山谷后面看看。”说着,就飞也似的奔出石屋。
不消片刻,他们就奔到冰海岸边。只见眼前横亘着一片辽阔湛蓝的冰海,流势湍急,奔腾咆哮,有如万马齐喧、气势磅礴。一道道波浪裹挟着冰块,不断地涌向河岸,撞击在礁石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响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冰海海岸处兀立着一座高峻雄秀的冰峰,直插云霄。他们在冰峰脚下停下,仰首朝上面的冰壁张望,只见晶亮而璀璨的玄冰里,幽禁着一个人。那人形容枯槁,鸠形鹄面,低垂着头,鬓发散乱地披垂在脸上。
星曈望了一会儿,不禁面色一变,又震惊又惶恐,因为他蓦然发觉玄冰里幽禁的人,无论是从形貌还是身量,都可看出那不是焦凤,而却像极了自己一个昔年同寅——羿鸿。
刹那间,星曈的双肩不住颤抖,惊惧地踉跄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是……羿……羿鸿……”
鹿鸣爵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焦凤的确已逃出冰海山谷。而眼下,灵师羿鸿正被禁锢在冰峰上面的玄冰里,生死未卜。
他和星曈施展冰灵术,将冰峰上面禁锢的人放下来。那人一接触地面,就绵软地躺卧于地,气息奄奄,面如金纸。
星曈忙奔过去,扶坐起那人的身体,撩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凄然道:“羿鸿、羿鸿,你快醒醒,我是星曈……”
羿鸿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对于星曈的声声呼唤,竟似不闻一语。他的生命如同寒夜里燃着的一盏残灯,四下里只要吹来一丝风,那盏灯便会一下子寂灭。
“水……给他喂点水……”
星曈一面说着,一面掰开羿鸿的下巴。羿鸿的唇干裂而苍白,鹿鸣爵见状,不由心中一酸,给他喂了几口水。
过了一会儿,羿鸿渐渐张开眼睛,总算醒了过来,他的面孔瘦削而憔悴。
星曈黯然道:“羿鸿……我是星曈……你快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