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冢信满面喜色道:“什么也看不到,这就对了!”
鹿鸣爵怔了一怔,随即满面恍然道:“你是说这柄剑没有影子,那么……”
龙冢信看了一眼他,点点头,满面悦色道:“我刚才在挥剑时,就发现此剑没有影子,所以我敢断定,这柄剑一定就是宝剑承影。”
听了这话,鹿鸣爵又惊又喜,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为了追白狐而误打误撞地得到了承影宝剑。
顿了一顿,龙冢信又笑着说:“鹿公子,你还记得我们在梵碧山上时,云涿曾关于宝剑承影说过的一句话吗?”
鹿鸣爵满面茫然,一时之间竟想不起云涿曾说过什么话。
龙冢信莞尔一笑道:“记得我们当时向云涿母子提出要借宝剑承影时,云涿曾说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承影风采,并且说这宝剑是他爹宫鸣前辈潜入深海采集到的一块海底寒玉制作而成。”
听见这话,鹿鸣爵一下子想起云涿是说过这话,同时也明白了龙冢信话意,怪不得这柄剑触手沁凉,通体晶莹剔透,原来是海底寒玉制成。
静默片刻,鹿鸣爵忽然面露忧虑,沉吟道:“可是……可是宝剑承影不是在宫鸣前辈手中吗?”
听见这话,龙冢信脸上洋溢着的喜色倏而不见。他凝视着承影宝剑,沉思了半晌,脸上露出了哀戚忧虑之色,叹道:“或许……或许宫鸣前辈他已遭不测。”
听了这话,鹿鸣爵顿时神色黯然,其实当他得知白猿身上插着的是承影宝剑,心中就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宫鸣的确已遭不测,他们俩的臆断一点儿也不错。当他们走出岩洞,在岩洞不远处的山崖下,便发现一具近乎完整的白骨。一具身穿粗布蓝衫的白骨,在风雨的侵蚀下,蓝衫已残破不堪。龙冢信的手一触及,就像纸灰般散落一地。
他又仔细检视了一遍白骨,当他的手停在白骨胸骨上,满面黯然道:“他的肋骨断了。”
鹿鸣爵俯下身一瞧,只见肋骨断裂了五根,断裂的骨茬根根落在胸腔内,上面有猛兽的抓痕,而肋骨的一端参差不齐,显然不是用刀刃所伤。
龙冢信想了一想,沉吟道:“这里离百花谷不远,宫鸣前辈他想必是来此搜寻铸剑的铜源,或许是他一时迷了路,恰巧遭到了白猿的背后袭击,想必当时他猝不及防,当他转过身,白猿正好扑上来,用利爪抓裂了他的胸骨。情急之下,想必他用宝剑承影刺了白猿一剑。白猿负痛想必异常惊恐,忍耐着剧痛,匆匆逃进了刚才的那个岩洞。此时此刻,宫鸣前辈也受了致命伤,不久便倒地不起长眠于此。”
鹿鸣爵点点头,又皱眉道:“可是那只白猿好端端为何要袭击宫鸣前辈?”
龙冢信想了一想,正色道:“假如我揣测不错的话,无外乎两种可能性。”
鹿鸣爵看了一眼他,问道:“哪两种?”
龙冢信沉吟道:“一种可能是那只白猿饿了好多天,饥火难耐,当它好容易发现一个人,便立即兽性大发。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宫鸣前辈无意中惊醒了睡梦中的白猿,使它异常惊怒,想要杀死宫鸣前辈。”
鹿鸣爵深思半晌,点点头道:“不错,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最合情理。而且在那只白猿死在岩洞里后,小白猿不久便找到了它。它或许以为妈妈睡着了,将野果和嫩枝采来,放在白猿身旁。”
龙冢信不由叹道:“真是感人至深,动物间的感情竟如此深挚!”
鹿鸣爵接着道:“刚才小白猿走进岩洞,正好撞见我们拿着一柄剑,站在它妈妈身旁,它以为我们要杀死它睡梦中的妈妈,就不顾一切地朝着我们扑了上来。”
龙冢信黯然道:“真是罪过。”
鹿鸣爵看着脚下的骸骨,叹道:“云涿一家人一定还不知道宫鸣前辈的下落。”
龙冢信想了一想,满面凄然道:“我们不妨将宫鸣前辈的遗骨,和岩洞中的两只白猿埋在一块。”
他们把宫鸣的遗骨一块一块拾起来,小心翼翼地包在衣襟里,随即又爬入岩洞里,将那些白骨安放在一角,又将小白猿的尸体拖到它妈妈身畔。
他们做完了这一切,感到心安了不少。虽然白狐跟丢了,毕竟心存遗憾。可他们却也因此误打误撞地得到了宝剑承影,以及得知了宫鸣前辈的下落,并将其骸骨安葬在遮风避雨的岩洞里。
天色将晚时,他们总算走到了莲花山庄的后山。山麓下便是莲花山庄,已然遥遥在望。
正在此时,龙冢信忽然停下来,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山下,目中露出疑惑之色。
鹿鸣爵见状,皱眉问道:“龙少主何以突然停下?”
龙冢信看了他一眼,满面忧色道:“奇怪!天色都黑了,山庄里何以不见灯火燃起?”
莲花山庄平日里天色刚傍黑,家丁们便会燃起灯火。但此时此刻,只见山庄里漆黑一片,而且竟静悄悄的,连一丝人语也不闻。
龙冢信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他的额角不知何时已沁满了细密的汗珠,脊背上的衣服也被冷汗湿透。
他们很快便奔到山庄外面,往山庄内一瞧,果然无一丝灯火亮起。龙冢信心中蓦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脑海中闪现出妻儿可亲的面影。
那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当他们一踏进院落,正惶恐不安茫然四顾时,只见面前霎时亮起了无数灯火。龙冢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只见数名银衣剑士高高地举着火把。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的面上竟无一丝表情,眼神犀利而冷漠地打量着他们。
龙冢信停下脚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脚下一股寒意直透全身。
庭院里仆伏着几个死去的家丁,脸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嘴角沁出血迹。云锦和两个幼小的孩子被反绑跪伏在地上,她们的身后还跪着一些家丁婢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