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宋律愕然,为何会有一股强大的思念感至心底而起,仿若这目光他思念了无数年之久。
“姑娘,宋某不知道姑娘想说什么,但律法即立于世自然是为保护风朝子民而存在的。”
“好一个保护风国子民,那么若是有人强抢你风国子民的财产,律法奈何不去治罪?”宿妃廉浅淡道,那张绝美的脸依旧惊不起半点漪澜。
“姑娘……若是真有人这么做下官一定会查清楚后,归回失者应得的财产,治盗贼的罪。”宋律说道。
“若是强盗为皇家之人,宋大人该如何做?”
“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他说的斩钉截铁。
“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大人妃廉也不卖关子了,我朝昭和公主抢走千年来我子川沈家世代守护着的鲛人泪,俗世称之为鲛珠。宋大人方才一席话说得义正言辞,妃廉想大人不会食言吧。”她顿了顿,深邃绝美的目深望一眼这个俊朗的绯衣公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宋律,望着这个女子,这无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他那昨日一曲《惊鸿》让风都文人挥尽笔墨的妹妹还要美。只是她太过目冷漠,太过聪明,太过睿智。
这一刻,竟是棋逢对手的喜悦。宋律凉薄的唇微微勾起,这浅淡的笑让一旁站着的阿问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步。
“此案本官接了。”他幽幽然开口。
沈宿飞廉先是一惊,“那麻烦大人了。”
“沈姑娘……”
“不必这样唤我,叫我宿妃廉即可,世人早已不知我本姬氏沈姓,寻常人等都以为我本姓宿呢,可是翻我大风国民姓氏又何来‘宿’姓一说?”女子哂笑道。
那一笑褪去些许幽冷之色,原不知她本是这般健谈之人,还以为她是一个冷冰冰的木头人。
女子深鞠一躬,转身欲离去。
“姑娘……”宋律却是唤道。
女子回首,“哦,对了,我会隔几天来找你,半个月之内,你最好能将那鲛珠替我讨回。”
女子转身离去,那一瞬,宋律的目光定格在她绝美苍白的侧脸上。绯衣男子游离的目光变得柔和些许。
“阿寻跟着她……”
“啊?”
“快去!”
小捕快一个踉跄往外走去。
“机灵点,别让人发现了!”宋律说道。
宋律回了书房,走到书架上拿起一本《子川志》来。
子川沈氏,飞廉一族,姬氏沈姓,为上古风师飞廉之后,代代以飞廉为名,在姓后加一字隔开,那么她真正异于她祖辈的只有那个:“宿”字?
沈宿飞廉,获以子川鲛珠的守护使命,成为大风第一的巫女。只是书中没有记载到底是哪一年。
宿妃廉回到下榻的客栈后,就疲惫的坐在了榻上打坐。
子川距离风都,比之凤城距风都更远。
“宿,你没事吧?”一白衣少年进屋内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女子极其浅淡地开口。
白衣少年退下,掩好了门。
“宿妃廉,你这珠子我带走了!”
那鬼魅带着些许邪气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奈何都半年多了还将那天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晰。
半年前,子川。
“寒子夜,放下那珠子,饶你一命。”女子一张冷宫对上那高墙之上的男子。
“宿妃廉。我既然敢来就能活着回去,千锁!”无数条银色链子从寒子夜袖中而出。
那样的速度打落了宿妃廉手中的宫箭。
她的嘴角已渗出了血迹,冷目盯着那高墙之上的银面银衣的男子。
“宿妃廉,你说你这风国第一巫的头衔是不是该让人了?”
女子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冷笑:“不过是个虚荣而已。再说巫师又不是我的本职,我何必在乎什么第一第二?”
“本座不同你废话,总之,这鲛珠我取走了,还有,本座告诉你不管你在不在乎你那个头衔,今日这头衔是我的了!”
一旁被束缚着的白衣少年却是冷哼:“你凭什么?风国第一巫是你口说而已的吗?”
银面下薄唇绽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凭什么?沈宿飞廉,你若不相信,去风都夜府找一个叫夜未央的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银衣飞扬,风箫声动。天际飞来一只大鹏,那男子显然欲要离去。
圆月,高墙,夜风,男子薄唇又已微微扬起。
“你以为你能走吗?你以为你杀了我寒烟山庄这么多人就可以安然离去,你错了,寒子夜!”白衣女子吃力地站起,垂首,那纤瘦的身子却是颤抖。
那一瞬,那银色的链子悉数挣断。
银面下的目微愣住,这个女人,竟然将体内无穷的内力释放了,她不怕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吗?
“寒子夜!”黑夜里一声呼啸,无数的竹蜻蜓飞于天际。
风主飞廉,请赐予阿宿无穷的力量,御风而行……
心中暗念着,她以闪电般的速度行到了寒子夜身后,弯刀抵住了他的后颈。
“把鲛珠给我。”宿妃廉冰冷地说道。
强大的杀气让寒子夜颤了颤,却是立马冷静下来,“宿妃廉,你以自毁来同我同归于尽,本座不信你还能撑过一刻钟。”
“即使只有一刻钟我也会杀了你。”女子轻抬手,弯刀直接扔向了寒子夜头上的大鹏,左手的五指却是顺势将那银衣的男子的胸膛穿了个通透。
“啊——”一声痛苦地哀嚎,那大鹏将那鲛珠吐了出来。
“唔——”那一刻还伴随着寒子夜一声低沉的暗哼,银面落地,他坠下高墙,那双美目里全是不可思议——
他沈寒飞廉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这个女人斗了两百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头部一沉,似乎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从眼里滑落,那是什么?
“姐姐,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像这样荡秋千,抓鱼儿,放风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