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
冬天慢慢的就不太冷了。
三楼的物理组办公室里。
“阮故,是不是家里出了点事?”
物理老师是她的班主任,她选了理科,物理老师还是之前那个。
面前的老师四十多岁,眼里依旧有神,身材高壮,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点凶,但是阮故知道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嗯,老师。”
“那介意和老师说一下吗?”
“…”
小姑娘没看他,老师了然,微微侧了身,更好地面朝她。
“没事,缺的那几百老师先垫上,你安安心心学习。”
阮故眼角有点涩,垂着的脑袋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我会尽快还的。”
“…好,老师等你。”
顿了一下,不用急还没说出口,女孩小骨架子侧蜷拳的手让他到口的话一转。
“嗯嗯。”
看着女孩轻松的神情,他有点无奈的哑然。
“行了,回去上课吧。”
“好的,老师再见。”
桌子上的教案旁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枸杞菊花茶,他妻子给他泡的,尝了尝,淡淡的香。
外面的阳光有点晃,春天大抵是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在隔壁楼的二层走廊上,碰到了夏可,她们俩依旧在一个理科班,不过不是同桌了。
“你去哪了?”
小姑娘跟她一道往前走,胳膊带着手腕挥动,上面是水珠。
“诶!你看那!”
还没等她回话,她的注意力就被角落处的几个人转移了。
阮故望了过去。
一楼的拐角处,她们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
两个校服没好好穿的问题学生堵了一个人。
隔太远她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感觉到那个男生不慌不忙的,怪眼熟。
快上课了,外面人不多,也没人敢上前。
“这高三的都快毕业了咋还欺负人,一点学生的自觉都没有,那个是上期末转来的高二学长吧,据说家里超强,不过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夏可多看了两眼,咂咂嘴,有点郁郁不平。
“走吧阮阮,快上课了!”
不过这种事几乎天天有,她们也帮不上什么,他就当花点钱消灾吧。
身后的女孩没扯动,夏可停了脚步扭头往向她。
“你先回班吧,我想去趟厕所了。”她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浮动,依旧是白嫩温润的脸。
“啊!哦~那你快点哈,数学老师的课呢。”
陈老师的口头禅就是严师出高徒。她的课就连后几排的学生也不敢乱来,装模作样的听也是听着。
阮故应下,走廊上的两个女孩分开了头。
没人注意到长发姑娘略过厕所直奔值班老师的休息室去了。
清脆的上课铃声透过校园小广播传遍各个角落,似乎惊扰了枝头新生的嫩芽。
匆匆的脚步声,轻轻脆脆的踏在空荡的走廊上,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有好奇的背着老师往外一撇,却早已不见人的踪迹,只有声音不绝。
“报告!”
由于惯性,阮故的长发继续向前,从侧面飞扬沾染了朝气,呼吸有点喘,看得出来的急。
“赶紧进来吧。”
穿着红黑格连衣裙的数学老师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的写着,看也没看她。
心还在砰通砰咚的起伏,她眨了眨眼。
在教室里的一片黑点里,夏可同学偷偷抬起了脑袋,给她比了个OK,阮故笑的唇红齿皓,轻轻落了座。
学生的日子很简单,好好做题,好好学习。
可是总有些人不甘寂寞,总想打出些水花来。
课间,班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同学给了她一张纸条。
看着她接过,小同学松了口气,欲言又止的半天还是离开了。
打开那张随手撕开的本子纸,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怎么看怎么歪扭,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上面写着:一会放学来一躺操场,有事。
阮故合上,又对折一次,起身,落入垃圾桶里。
夕阳映得教学楼一片橘色,给呆板的建筑上了点生气。
放学的时候是住校生的吃饭时间,校园里零零散散的人,几乎都聚集在食堂,走读生可以选择在校吃饭或者回家吃饭,不用上晚自习了。
阮故在操场那的小树林里,植株并不算高,但是通常没什么人。
绿色参差不齐,稍大的桃花树结了苞。
三三两两的少年在哪等她。
“哥,你说得对,我上回怎么就那么迟钝。”
常青看了身旁焉了的小兄弟,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
阮故走近了,透过茂密的枝叶,靠近台阶上坐着的少年。
“晖哥,人来了。”
起风了,发丝划过眼角,次次痒痒的,额前的碎发该剪了。
少年抬了头,昏昏暗暗的遮挡下,越发的显白,脸型偏长,嘴唇丰满。
最迷人的也最危险,正如他的人。
“道歉。”
庄晖宇起身,不打紧的拍拍身上不怎么存在的灰尘。
那天堵她的几个,除了常青,一步跨到她面前,齐齐“对不起。”
没有不满,没有不甘,他们的眼睛里干净的很。
“…没事,不过不要有下回了。”
阮故知道他们说的是假期堵她的那件事,庄晖宇在为她出头。
她脸上仿佛有天然的笑颜,淡淡的话听上去也像是没脾气的样子。
庄晖宇紧皱眉头,突如其来的暴躁感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他的身形笼了过来,话里有点戾气。
“你对谁都一副舔吗?”
又来了。
阮故的嘴角有点僵硬,身侧的手蜷起又松开。
“我先走了。”
庄晖宇望着女孩削瘦的背影,手背的青筋隐隐爆出,什么也没说,也没动一下。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不知道说点什么,静静的陪着他。
他们曾经是一个初中的,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到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体育馆。
那天夜晚阮故作业有点多,比平时晚了会才出来跑步。
体育馆里的跑道上人依旧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嘈杂热闹。
刚跑了两圈,就感觉身体微微热了。
在连着走道的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大白狗,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毛发雪白,身体庞大,眼珠子澄亮,被链子牵着,倒也忍不住左顾右盼。
少年将口里的烟头扔了,扯了扯不安分的大白。
地上的红星,黑暗中火红的一点,泛着点点烟草味。
阮故加快了点速度靠近。
大抵是少见的人多,大白好动的因子被激发,见左右前都不行就另辟蹊径,往后窜了过去,拿链子的人不经意间松了手就让狗溜了。
一群人往后看去。
女孩眼疾脚快灭了烟头的炙热,却被突然袭来的大白团吓得跌坐在地。
小脸在路灯下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大白跑的时候喜欢伸出长舌头,一晃一晃恶心得很,估计吓得不轻。
好一会她才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对面是狗主人独独的笑声,其他身边人的肩膀也在微微颤。
“大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