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讨债!”
“不是还没到期吗?”
“哼,你家男人死得死,病得病,我怕你是还不上债。”
“......那你?”
“听说你家有匹骏马?哎!小娘子拿刀作甚?”
紧接着的一声“嘭”响,却是将屋内昏迷的高开给震醒了过来。
此时他只觉得头脑胀裂,疼痛难忍。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股胀痛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段段回忆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一位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高开,是安定属国三水县一位军吏的儿子。
此时是东汉桓帝永寿元年七月,前些时候,原主的父亲高授病笃。在外游学的他披星戴月,却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反倒把自己弄垮,让前世横死的高开占了便宜。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靠近,高开感到有人似是在用粗布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他知道这应该是原主的胞妹高元姬。此身的生母早已过世,家中现在只剩下兄妹二人。
高开轻哼一声,顺势醒了过来。将高元姬喜得一叫。
他倒是不惧被发现不妥。根据记忆,高开在外游学已有五年。他可以把变化推到其中经历上去。
高开睁眼双眼,就见位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披衰带绖,含泪欲泣,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拿刀驱人的刚烈性子。那双捏着麻布的小手不停颤抖,将她的上衣下摆沾湿了太半。
他稍作犹豫。一招手,高元姬立是扑到了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高开只觉胸口被撞得生疼。他缓了口气,这才伸手去安慰这位“孤苦伶仃”的孩子。
待她哭声稍弱,高开开口问道:“方才你和谁说话?”
高元姬在他的臂弯内拱了拱,也不抬头,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清楚。
高开的父亲高授今年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却不幸染疾。家中为了治病,将浮财、田产变卖了太半,还是没能救过来。
结果高开方一到家,竟也卧床不起。
高元姬只好将剩余的田产质押出去,父亲也是草草下葬。
幸亏高开的邻舍好友卢路多有帮衬,不然年才十二的高元姬却是撑不下来。
方才那要债的说的骏马是羌人送给高授的礼物,一直为他所珍视。死前,又是嘱托给高元姬。
及债主开口索要,却是触发了她这些时日积蓄的压力。
讲到这儿,高元姬倚着高开的臂膀,扭头向上,郑重其事地说道:“那马父亲一直不舍得骑,说是留给大兄的惊喜。大兄可千万要爱护它啊。”
说着,又有泪水从她红肿的眼角流出。
高开连忙点头,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他接着问道:“那舅氏呢?”
据他所知,这身的舅舅与他兄妹关系不差,怎么在高元姬的陈述中竟一次也没出现过?
“舅舅上个月末就去长城防秋了。”高元姬重新将脑袋埋入了高开的胸口,似是不愿多谈。
高开也住了嘴。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只是他的单衣早已被泪水浸透,冰凉的麻布紧紧贴着胸口。
而随着高元姬鼻息的起伏,他的前胸骤温骤凉。
特别是热气方过之时,浮现出来的冰冷触感十分刺人。
如此反复,高开终是没能忍住,打了个喷嚏。
高元姬惊地猛一弹开。她看着高开的胸口,轻呀了一声,满脸通红地跑出了房间。
正当高开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的时候,高元姬又是抱着一件干净的单衣冲了进来。
换好衣服,高开在高元姬地搀扶下走出房门。
其实他自觉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耐不过高元姬的目光,也就任她抱着自己的右臂。
此时天色渐暮,昏黄的日光将庭院的事物俱是盖上了一层薄纱,颇显朦胧。
高开略一扫视,目光立是被一棵大树下的箭靶吸引。
那座由柴垛搭成的简单靶子上正歪歪扭扭地插着三支竹箭。
越过箭靶,却是有更多的箭支落在了大树下面。
按照记忆,此身颇为善射。他不知自己能发挥出原先的几分本事,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高元姬随着他的视线向右望去,挺直胸板道:“我近年也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习射。箭术虽远不如大兄,但比起卢大郎,却是不相上下。”
高开不知卢路近来箭术如何,就顺着话夸奖了高元姬几声。
喜得她跑去拿来短弓,要为高开演示。
只见她上身挺直,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弦发箭出,丝毫不见犹豫。
随着叭的一声,那箭钉在了离靶心不远的左上方。
高开立是鼓掌称好。
高元姬偏头看来。只见她目光锐利,脸色坚毅。
秋风吹过,碎发横飞,长带飘飘,端是英姿飒爽。
但这美景很快就被高元姬上翘的嘴角破坏。她扭了扭拿弓的左手,显然对这箭颇为得意。
高元姬两步并作一步蹦到高开面前,将短弓往他身前一放。
这正合高开之意。
他接过弓箭,上下仔细打量着。
自从摸到短弓,高开的心中就生起了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这却是把一旁的高元姬等急了。
她口中念道:“这不就是大兄以前用过的短弓嘛。”手上也不停歇,双手轻轻拉着高开。
站在靶前,高开跟随着身体的感觉,引弓发射。
噔,正中靶心。
一切是那么自然,就像他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这不禁让高开感到有些错乱,以致于他顾不上回应高元姬的欢呼。
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响声传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个响亮男声:“高家娘子,高家娘子,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