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雪一路追杀,长矛贯至无人能生,便如在战场上游走的恶鬼一般,只要谁‘晦气’遇见了,非死不可,连一刻都休想活过,人人都知这是北燕天狼将军,故人人不敢与之相抗,深处千军之中而无一丝阻碍,即便是有那么几个被追得紧了,数杆长枪一并刺来,萧南雪也不过是长矛一朔而至,照旧必死,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倒是太叔京这边遇见的反抗还要多些,萧南雪那副雪狼面具太有象征性,可越军可不认得你个一脸晦气的家伙是什么来头,追近了便是刀枪齐至,而太叔京也不是个好惹的,紫光过处,管你刀枪剑戟,盾牌铠甲,全是一剑斩之,但即使是如此手段,依然没有萧南雪带给他们的恐惧大,真的是只要站在战场上,天狼将军就足以使敌人望而却步,太叔京远远没有这种威压。
两军交战已有一个多时辰,前方战线已经全面接上,数万人战成一团,越军在单打独斗上并不占优势,一个燕兵可以斩杀好几个越兵,而如今他们心知肚明天狼将军就在敌方阵中厮杀,更是战意盎然,急切想要往前推进,越军本已是士气低落,关前不足展开全军以致于基本上人多的优势根本存在,后方又不断传来骚动,一开始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随着侧翼溃散,狼面带着蛮军正在后方杀来的消息也很快就传遍全军,六万人第一时间都在思考是战是逃。
实际上太叔京和萧南雪他们造成的实际杀伤并不算多,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过就斩了接近两千越军不到,其中大部分还是突然袭击之时杀的,剩下的,萧南雪占了一半,太叔京占了一小半,拢共也不到两千,可已经造成了越军全线动摇。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但还不够,越军毕竟是数万大军,训练有素,心里再怕也总还有明知自己这边六万大军的底气在,真不至于一哄而散,前线战局还是均势,燕军再是心急火燎也很难推进过来。
弈逊迟迟观战而不下令,正是在等待军队自己稳住,而非一片惊惶中强行命令,那会适得其反,一定要等到最初的恐慌逐渐稳定,才能令大军围剿狼面蛮子,杀了北燕三兽将是什么功劳?别说是阵前小卒都想做个梦,就算是他本人也不止一次想提着自己的武器上去斩了萧南雪,可他毕竟不是蛮将,或者说作战方式不同,能用军队碾压,何必自己上呢?
随着一段时间的追杀,就算有太叔京先下的命令,千人精兵也不可避免地有些松散开来,反观越军也已经从惊惶中逐渐回过神来,开始有组织地反击,毕竟是在数万敌人之中,不少落单的很快便战死当场,不说普通燕兵,就连太叔京也发现敌军愈发紧凑了起来。
太叔京向后一闪,躲过一堆刀枪,接着用震灼向前疾斩,将来袭刀枪一并震断,继而翻身跃起,越兵刀枪一断登时愣神,太叔京在半空之中看准机会,将他们一剑封喉,又向萧南雪方向追去。
“大将军,快退,这些家伙要回过神来了。”
萧南雪长矛飞旋急转,瞬间扫开了周围的越兵,劲力到处非死即伤,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叔京在和自己说话,随即长矛指着太叔京,问道:“你要临阵脱逃?”
太叔京眼睛眨了几下,骂道:“我要逃还来叫你干嘛?我是说先收缩撤退,不然会被越军个个击破的!”
萧南雪长矛一甩,又震死了几个想偷袭的越兵,这些南人确实已经开始反击,不再是只顾逃命待死的时候了。
果断决定和太叔京一起原路撤退,收缩兵力,越兵见狼面蛮子开始后撤,兴奋大喊:“大家不要乱,蛮子人不多,我们一起围上,杀了这狼面蛮子,富贵无尽啊!!”
毕竟是在敌军阵中,随着一声呐喊,后路很快就逐渐被团团围上,莫斡见状,忙向天上射出一支响箭,这是收缩兵力的信号,也是呼叫关前燕军速来救援的信号。
太叔京萧南雪一听箭响,对视一眼,萧南雪左手一抽长刀,太叔京运起灼息灌剑,只见两人并肩疾驰,震灼剑紫芒大涨,长刀含光无形,有敢拦者,一息之间便斩成几段,刀光剑影之中越军好不容易围上的口子竟如无物,太叔京越看越惊,这天狼将军脑子不好使,可他手上长矛长刀都是远超普通规格的长短,马上运使尚可,他却能用于步战,而且在敌军之中冲杀,身形动作丝毫不滞。
太叔京自问无法做到,他所倚仗的,一者灵剑之利,二者灼息运体提升能力和感知,真要说武艺,那根本没有。
越军围堵过来,直接列成枪阵,数十杆长枪如林,直指二人,太叔京心里一跳,这种阵势是真的要命,要想近身强行突破势必要用震灼强斩,还得运起灼息抵挡,这不同于零散攻击,你动作快是没有用的,数十杆长枪一起乱桶,怎么都避不过去,太叔京也不是受不得,只是会暴露自己铁骨异能,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意识到他刀剑难伤,这可以说是他的底牌,能不暴露当然是不暴露的好。
他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冒险突破,却见萧南雪已然加速冲去,太叔京喊道:“等等!我们再寻别处!”
前面结阵的越兵大喜,喊道:“这蛮子要困兽之斗啦!大伙儿千万不要放跑了他!”
萧南雪直冲而去,方向没有一点变化,连太叔京都认为这家伙是要拼着受伤换取突破,越兵看来更是找死,待他冲到近前,那数十杆长枪一齐乱桶,萧南雪面不改色,眼中蓝光一凝,只见他身子微动,竟从那根本不可能避开的数十杆长枪中找到了一丝缝隙,手里七尺长矛飞速旋舞,左手长刀翻转连运,刀影寒芒化成一片,难以形容的诡异光景中,萧南雪翩然而过,那及肩的短发不住摇曳,正好遮住两边脸庞,有无数血色花朵在他周围绽放,那血溅在他的发上,染成了凄然血红。
越兵的长枪阵竟被他一人给破了,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避过这许多长枪的,数十名越兵尽被刀斩矛朔而死,萧南雪回身看来,脸上滴血未沾,那已被鲜血染红的短发还在滴血,他毫不在意地喊了一句:“快过来。”
太叔京见他这般摸样,凄美又惊心动魄,竟然有些痴了,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了?难道是在担心本将有失?”萧南雪问道。
太叔京如梦方醒,猛地甩了甩头:“我是怕你犯傻,用伤换取一线生机破阵。”
冷静点,冷静点,只是这场景太过诡异了而已,他是个长什么摸样都不知道的男人啊,哪儿来的美感!
“呵,如果有那种必要的话,本将的确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萧南雪道:“但这些越军还远远不能把本将逼到那种地步,不必替本将担忧,眼下身处重围,吾等还是快与他们会合为好,走!”
太叔京略微凝视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