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斡跑了,太叔京也没想去追,这家伙大嘴巴的另一层用意其实还是让自己跟老军需官熟络,以后办事方便点而已,这个还是明白的。
老军需官也很热情,见没戏可看也不叽歪变脸直接把太叔京带到了军库,军库其实不在他原先坐着的那个门,还在后面,严格来说这个是军需库住所,幌子而已,大堆军资也不可能放得下。
军库重兵把守,但没有巡营和路过的燕兵那种见个生面孔就要盘问,他们的职责就是禁止一切没有军需官带领的人擅入,包括你是千夫长也不行,所以老军需官带路就意料之外地容易,直接就被到里面。
老军需官提了盏灯照着,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军资:“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有定数的,每个队不能拿太多,不过嘛,老头子我欣赏你,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太叔京有点发痴,这么多东西,想拿也拿不动,一个人还不得累死,尴尬道:“就我一个人拿,真拿不了多少啊。”
铸材还好说,扛得动就行,这武器和别的玩意,有力气也没多余的手来拿啊,难怪莫斡跑得快,原来是不想当苦力。
“谁说让你拿了?”老军需官“嘿”了一声:“当然是我派人送去给你们,不过嘛,这兵器好说,你如果要什么矿石玄铁,我一时半会还真弄不过去,这些玩意忒沉。”
“这个好说,这些玄铁镔铁我自己就能扛,军械和其他东西就麻烦你了。”
这个军需库比太叔京想象中富多了,居然还有玄铁和镔铁,要知道千钰诀第二重境界重中之重就是铸铁骨,各种矿石宝材嫌多不嫌少,之前在山里练得百炼钢虽然效果很好直接突破了第二重境界,但毕竟一块不够,还得找更多的坚硬宝材来进一步强化肉体才行。
玄铁本身就是稀有的铸材,在凡间来说玄铁多半融不成,但只要造出兵器绝对属于利刃,用玄铁来铸骨可以让现在已经刀剑难伤的肉体再上一个档次,镔铁稍微差一些,不过人家也不可能让你把玄铁都给搬走。
当太叔京扛了整整一大袋玄铁和镔铁走的时候别说老军需官吓了一跳,连本来面无表情一心看守的燕兵都吓得退开几步,他们从没看见有人能扛着这么多的玄铁走路,就算是拉车的牛马外加壮汉一次能背个二十几块就了不起了。
太叔京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其实一步一个小坑,踩得地都凹了几寸下去,这次也没人拦住他盘问了,光看着他背上那座小山就已经呆住,哪里还记得盘问,谁又敢盘问?
连莫斡这种在燕人里算见多识广的都被震住,一路跟着过来那表情就和见到了怪物一样,他在想冰原上的雪怪恐怕都没这个南人力气大吧?
当然也不算超出他的认知,因为有类似神力的人北燕也有几个,原本也不会这么震惊,只不过太叔京看着不算壮又是南人,那能扛动这些东西就显得很恐怖了。
两人高高兴兴回到营地,看见伏高和其他人正围在一起说话,太叔京先去把东西放下没管,以为是闲来无事聊天呢,莫斡也这么以为,凑了进去。
“你们大伙儿不睡觉在聊什么呐?让我也听听。”
却见伏高一群人各个都是愁眉苦脸还有些许不忿。
莫斡心里一跳,知道他们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到底怎么了?”
伏高道:“千夫长传令,我们第十三千人队全体要到阵前做一阵先锋队。”
“什么!要我们去做先锋?”说几句话的工夫太叔京也走了过来:“我们队现在算上哨探斥候也就三十人不到,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又上去送死?”
先锋队,就是太叔京在山上看见的冲锋前阵,一般都是由老弱病残上去消耗敌阵体力,说白了就是送死队,而燕军习俗不同,阵前都精锐正规军,所以第一阵都是身披玄甲的猛士,哪怕被射了几轮箭雨还是把敌军前排给杀了个七七八八,这就是区别。
而千人队多半不属于阵前力量,而是中坚位置或者劫掠游击,所以也没有配备什么护甲和好的武器,伏高他们身上的都是冰原上带的,还得靠缴获修补,这种状况被推到到前面根本是不给活路。
伏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千夫长要治罪,当场就把自己砍了,还要弄这个手段做什么?而且不光是自己这队,其他队也要一起去做先锋,他们可没有什么罪过,都是直属千夫长拱卫大营的。
一群人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这么回事,这先锋是当定了,后退者死,太叔京把心思又放到了自己带回来的铸材上,只能从装备上想想办法,然后随机应变了,玄铁和镔铁可不是堆个土炉就能锻的,得先融了才行,便问道:“军中熔炉在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道:“在后营,可是我们是没有权限用熔炉的。”
太叔京登时恼了:“都是快死的人还管什么权限不权限,我就不信千夫长他能看着自己剩下几百人就这么没了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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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长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刚刚入伍的南人敢气势汹汹地直接来找他理论,看着太叔京身后一堆人面露难色,拦又拦不住,可大家都是刚刚逃出来的,一天休息都没有,谁想死?
“我们确实没有这个权限去动用熔炉,因为我们不是阵前军,现在鹰扬岭的一切战事均由戍将执掌,军中熔炉的一切供给都是给前阵的。”
太叔京怒道:“什么前阵?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做先锋了,先锋是不是前阵?”
千夫长一愣,按这道理他们作为下一阵的先锋的确是可以用熔炉的,但这不是自告奋勇,而是生者无罪的惩罚,哪有什么理由去使用熔炉呢?传到谭佐那里还不知道会不会加重责罚。
正想着这些,太叔京又道:“大人,具体我也打听了一二,你们几个千夫长到时也和我一样要站在最前面,和我身后这些普通士兵没什么不同,他们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难道大人您就想死在阵前么?”
千夫长脸色一沉,微怒道:“你这个南人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竟敢威胁本长?”
伏高他们见状忙要跪下求情,太叔京却不下跪,正容捶胸:“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原本的确只是百夫长们个人愚蠢才导致的失败,本就与您无关,也与其他几位千夫长无关,可如今戍将下令,你们几位大人个个都要站到最前面当先锋,那就说明所有人的命运都绑在了一起,届时矢石刀枪加身,谁也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