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峰脚下的大河是界江源头之一,奔涌数百里汇入界江,河畔虽说不宽,少说也有三四十丈宽,几十米的深浅,足可行船,太叔京听纪元良师妹催促,才知此时太岳已经聚集了许多散修侠客,等他奔到洛溪镇外,立刻跳下虎背,让雪燎原变成人形,然后往脖子上一扛进镇。
此时进镇已是迟了,在这个不大的镇子里无论是大摊小贩,酒楼客栈,乃至于马厩谷场都已经是人头攒动,他们几乎是挤在人群里行走,不过太叔京体魄大异常人,撞到他的人要么撞不开,要么就像撞到石头,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雪燎原骑在他脖子上就更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左看右看,指着那些新鲜出炉的吃食和鸡鸭鱼肉大喊:“我要吃!”
太叔京哪儿看得见那些鸡鸭,他眼中只有黑压压的人群,便道:“这里不同冰原,妳哪能拿了就吃,等我找个地方住下。”
他倒也贼,看哪儿人多,偏不去哪儿,专往那天上一个个腾风御器飞去的方向赶,结果发现这群人飞得极远,根本不在镇里落脚,不得已只能回到镇上。
震灼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妙啊。”
太叔京不敢言语,来到一间小菜馆门前,这小菜馆地方不大,堂子后面连着院子,一看就没住处,他进到里面,只见一群江湖打扮,风尘仆仆的汉子在里面吃喝,个个都带了刀剑,还有短枪,坐位全被占满,便扛着雪燎原到柜前问那掌柜:“还有什么吃食没有?我家妹子饿得慌。”
那掌柜一脸憨相,见雪燎原长的俊,便跑到院子里问了一会儿,出来道:“咱家馆子小,大菜小菜全被这些人吃了,街那头还有个酒楼,要不你们去那儿?”
太叔京摇头道:“我平生最厌那黄汤,但凡沾点腥气便吃不下饭,还请掌柜的行行好,我不吃不打紧,我家妹子可真是饿了,随便来点什么都成。”他说着便把铜钱全掏了出来,又道:“我和我家妹子头一次出门,也不知道多少,都给你了。”
那掌柜的掂了掂轻重:“那好,你们跟我来院子里,和我们一起吃吧。”
“好,多谢。”
太叔京正跟着掌柜的进到后院,刚到门口,便听身后那些吃喝的江湖汉子冷笑:“年纪轻轻,真不知江湖险恶啊。”
“就是……带个这么标致的女娃娃就敢往人家院里钻,碰上那黑店家,一碗药就给你麻翻,男的宰,女的卖啦!”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忽然大怒,把那铜钱往地上一甩,就要赶人:“走走走!都走!我们黑馆子招待不起,等会儿全麻翻了你们!都走!!”
那些江湖汉子一大帮子人忽然嘿嘿怪笑起来,继续吃喝,又道:“就凭你?我们都是身带宝刀宝剑来求仙的侠客,你想麻翻我们,那是做梦!”
掌柜的一时气不过,便要上前强赶,骂道;“走,都走!我们不做你们的买卖!”
那帮人霍然抽出刀来,指着他威胁道:“妈的,老子们还没吃饱喝足,你也敢来赶人?信不信大爷一刀劈了你!”
同桌一个疤脸大汉,端着碗喝了一口,跟着一摔,骂道:“呸,你这黑店不卖酒,我就知道都是在菜里水里下了药,终于露出来了吧!”
另外几桌也都坐了起来,把桌子划拉一掀,菜碗砸的稀碎,有人也跟着抽出剑来,阴恻恻道:“我这剑开锋正要人血,才能拔得头筹,先拆了你这黑店!”
这些汉子此时破口大骂,打砸不停,骂到性起,竟真的一剑向那掌柜刺去,老板娘正好从后院出来,顿时瞎的惊叫起来,眼见就要死人,太叔京一个闪身,两指一捏,将那长剑卡在手中,旁边一人见状,大叫一声,挥刀就砍,要将他手臂剁下,骑在脖子上的雪燎原冷目一瞥,抬腿就一脚,惊得那人连忙收刀格挡,哐当一声就被一脚踢飞,连带着身后几个一起撞到了墙上。
他们原本都抽出了刀剑准备大闹一场,这么一撞,那来不及收的刀剑直接就从背心桶出,当场就肚破肠流,那疤脸定睛一看,死了的那个手上的刀居然被这女娃娃一脚踢弯,后面那几个也被砸的不轻,吐出几口血来,不住哀叫,显然是砸断了骨头。
要知道他们这伙人都是江湖上的习武之人,体格自然比平常人强上许多,况且手持钢刀,岂能如此不堪一击?
他正惊疑不定,却见那晦气脸小子忽然狰狞冷笑:“你想杀人对吧?”
那汉子此时剑还被他捏的死死的,又见那边几人眼见是活不成,吓得嘴里吱哇乱叫,抽又抽不动剑,只能颤声道:“不……不!我只是吓唬他而已!”
“你胡说!”雪燎原虎眼一瞪,跟着一脚踢在他面门之上,半张脸都陷了过去,叫都没叫一声,撞在墙上就死了。
“好厉害的女娃娃!!”那疤脸心生怯意,便收起方才那副嚣张的样子,礼道:“我们都是江湖上的豪客,兄弟几个聚在一起也常行侠仗义,只是看着这间馆子偏僻古怪,怕是黑店,有意试探,并不真打算杀人。”
他跟着便从其他几个还活着的人手里把他们的钱都要了来,双手奉在太叔京眼前,赔笑道:“江湖规矩,这事儿是咱们兄弟错了,这就算了了吧?”
老板娘赶紧把掌柜大哥拉到院子里去,没过一会儿,自己倒叉起腰来大骂:“这就了了?你们的命就值这么点钱,老娘现在就把你们的命全买了!你们这些江湖汉子和土匪一样,就知道欺负我们寻常百姓!”
那疤脸目光一横,冷冷道:“土匪?老子手下杀的土匪不知多少,妳们这些刁民能在这喘气儿,都得谢谢这位小爷和小姑娘,妳这婆娘以为我是在给妳赔礼呢?”
太叔京见这老板娘不过四十来岁摸样,虽然是个妇道人家,眉宇间倒没有一丝软弱惧怕,仍旧在骂,心中颇为赞赏。
“怎么着?大夏没有王法了?你江湖人就能当王八蛋,杀人放火了?”
“好家伙,妳是真活腻……”他心下一横,又见太叔京冷目拦在身前,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老老实实把钱放下,带着剩下的人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忽然又听太叔京在身后叫道:“喂,你们忘带了东西。”
他们一惊回头,正见太叔京提着腿,一手一个,将那几个死了的同伙全部抛到了他们跟前,摆手道:“可以走了。”
“巴大哥,怎么办?”
那疤脸汉子顿时把脸一沉,神色凶狠,切齿道:“这小子不讲江湖规矩,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