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燕人早已聚成一大群人,围着争睹这发光的究竟何物,只是他们七嘴八舌,太叔京听来犹如身在百兽之中,便站起身来压了压手,又对维持秩序的军士说道:“我听不懂燕语,劳烦诸位兄弟让他们肃静一下。”
那军士高声一吼,燕人们还真都肃静了下来,那军士就替人们发问:“太叔少侠,他们问你这个圆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如此光亮?”
燕人们对这个东西十分好奇,太叔京便拍了拍这腹甲,笑道:“这个是我在极北祖脉的冰层地下发现的一头蛛怪身上的腹甲,我遇见的时候这东西凭借漆黑的身体倒吊在半空之中,就靠这东西发光想骗我过去!没想到南边的术士不知怎么把它运到了这儿来,不过还是被我和雪燎原合力杀了。”
雪燎原在旁边哼哼一笑,显得十分得意,心道:“这小子没忘记我的功劳,还不错。”
冰原诸部互相争斗数百上千年,彼此也都熟悉,很快就有人猜出:“这个是不是黑银部供奉的图腾?”
太叔京被问的一愣,又有军士叫道:“他说这是一只蛛怪,这么巨大,肯定是黑银部供奉的闇明蛛啊!!”
“实不相瞒,正是闇明蛛!”
那些军士听了都吓一跳,这可是黑银部的图腾本体,冰原诸部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图腾,视作祖先守护,但却几乎没有见过他们的本体,这就导致了一种盲目的敬畏之心,一听被太叔京所杀,更是不知所措,很快其他燕人也发现了他们神色不对。
未免燕人诸部恐慌,太叔京便笑道:“诸位不必有所顾虑,告知燕人便是,还有,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告诉他们。”
军士们将他的话转述燕人们果然大惊失色,黑银部的图腾被杀了,这就是绝其根本,杀其祖先的大事啊!
没有了图腾庇佑,其族死去之人灵魂无所归处,生也不知何意,更恐怖的是,他能杀了黑银部的图腾,同样也可以杀其他部族的祖先和图腾,这种事情是冰原部族最最担忧也最不能容忍之事。
太叔京知道他们的想法,索性说开,只见他在腹甲上来回踱步,道:“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在害怕自己的图腾,祖先,也会被杀,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大伙儿,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终于又有一名军士忍不住问道:“黑银部的闇明蛛明明已经被你杀了,他们的灵魂没有了归处,以后一定会灭亡,怎么担心会是多余的?!你也有可能杀死我们的祖先和图腾!”
“对啊,杀了一个,肯定就会有其他图腾被杀,蓝王不许我们祭祀图腾,改信狼祖,那也不能把我们祖先也给杀了啊!”
“蓝王到底想干什么!”
燕人们和军士眼看群情激奋,几乎就要冲上蓝王大殿当面质问,更多的则是想砍死太叔京这个南人。
太叔京又道:“你们的图腾,大多数都是极北冰原上的怪物,妖兽,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怜悯,更非你们的祖先!”
“呸!”
下面突然不知从哪儿扔出一柄战斧,打着旋儿地砍在太叔京身上,他胸口火星一溅,当一声便弹了开去,留下一道白痕。
太叔京很清楚,这种事有第一个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跟从,因此他加快语速,说道:“燕人兄弟们,你们想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图腾真容了?他们还在冰原上存在吗?我看未必!因为我在极北冰原只见到了闇明蛛,啸雪魔,还有狼祖的后裔,而其他的图腾妖兽踪影未见,依我之见,只怕它们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有人骂道:“放屁!我们的祖先存在于冰原各处,形态不一,你就算偷偷去了极北,还能到处找个遍吗!?”
“对啊!试试我们祖先图腾不想见你这个南人!你当然没有见到!”
“这些燕人仅凭自己的臆想推断,没有见到是因为这些大妖不想见我,这的确说得通,可这只是胡搅蛮缠而已,不存在的事物如何能见?”太叔京大感头疼,他原本计划是借由闇明蛛的腹甲来向诸部证明这些妖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什么不可侵犯的圣物,如今看来还是想的太过简单。
老猎帅此时压着桓孟才一路飞坠而下,桓孟才几番催动法力灵气,均被他的凶神战煞笼罩其中,难以施展,眼见就要坠地,不得不鼓动身上的黑羽大氅,使其风法在下面托住身形,太叔京此时抬头,叫道:“老猎帅!?”
就见老猎帅半空中忽然一个翻身,桓孟才跟着转眼落地,他虽使风法,但速度却是很快,直在地上掀起一片雪尘,等回过神来,老猎帅一只手又似铁钩一样扣住了他的肩膀,挣扎不脱。
老猎帅确认桓孟才无法逃脱,环视四周,却见燕人们连带军士都带有惊惶怒色,看起来惴惴不安,又见太叔京脚下不远的雪地上掉了一柄缺口的战斧,他顿时目光一凝,声如鹰唳一般,喝道:“你们竟然忘记了他是帮助燕人和冰原诸部的恩人,还敢对他下手,是谁!”
太叔京自腹甲上一跃而下,来到老猎帅身旁,摇头道:“是我告诉他们这是闇明蛛的腹甲尸骸,他们听了以后都担心蓝王要消灭他们的图腾,所以有些激动罢了。”
桓孟才此时面沉如水,沉声道:“太叔少侠,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之人,如此大事只需假托隐瞒便是,他们冰原部族将图腾视为祖先和灵魂的归处,你说明此事只能是徒劳添乱而已。”
老猎帅冷哼一声,将桓孟才放开,站到众人眼前,又问:“太叔京还和你们说了什么?都说出来!”
燕人们被他发现,索性也不再隐瞒,纷纷叫道:“他说我们的祖先和图腾本尊早就死了!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图腾如果死了,我们的灵魂该去哪里?那是要灭族的!!”
“本来就已经死了,你们奇怪什么?”
老猎帅冷不丁这么一句如雷霆一般在燕人们的脑海中炸响,他们先是错愕,然后是惊恐,最后变成愤怒,纷纷骂道:“你是燕部萧家的忠仆,和这个南人一起骗我们!我们要去见蓝王!”
“哼哼哼,蛮子若是能够讲理,那才是旷古奇闻。”桓孟才乐见于此,心中暗笑看戏。
太叔京便道:“老猎帅,此事由你口中说出恐难以收场,他们不信我所言,我毕竟还是个南人,可以离开冰原,你和蓝王不行。”
老猎帅眼神犀利地直视众人,冷道:“蓝王禁止诸部祭祀图腾,本来就是因为这些图腾的本尊多半已经灭亡,唯恐你们像现在这样惊恐,才闭口不言!
别说你们的图腾,自本帅少年之后,冰原上就再未见过任何一只雪鹰,澹台部没了雪鹰,照样活到了现在,老夫更是长寿至此,它们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要我们信奉狼祖,求狼祖庇护,照你这么说,那狼祖也早就死了!我们信它有什么用?”
“……”老猎帅一时无法回答,冰原上除了灰狼成群以外从未有人再见过任何巨狼,照此看来,确实也和其他部族的图腾一样是消亡了,那么信奉狼祖又如何凝聚人心?
桓孟才笑而不语,他知道老猎帅无法应答,因为就算蓝王在此也无法回答,狼祖,那是千,万年前的传说了,而且早已被人类合力杀死,所以根本就没有狼祖的存在,那么冰原诸部就连象征也没有了。
“更妙的是蛮子认为没有了图腾其族必然败亡,燕人再也休想统合诸部,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