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厉啸传出,堂外夜蝶军众,部族,乃至于仆从都是心头一震,短暂的惊愕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喊起:“兵神,英雄!!”
“英雄——!英雄——!”
太叔京精疲力尽,不知坐了多久才堪堪起身,他先用灼息催发一身灵装,以灵光抗衡,又施展灵剑咒配合玄晶剑匣照杀极夜血蝶,若非先前想得周到,以赤铜为炉火力交替使得灼息充足,早已消耗一空。
“血煞之力已去大半,只剩妖刀残余,一时片刻还熔不了它。”太叔京转身,走出了赤铜堂,一众红甲亲卫立刻便欣喜若狂的蜂拥上来,喊道:“兵神出来了!兵神出来了!!”
“兵神,您是不是杀了极夜血蝶?”
太叔京微微一愣,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崇拜那蝶怪,老实地点了点头,又引得一众夜蝶军欢呼鼓舞,目光热切,显然已是完全不把他当成外人。
冰原部族的性情就是如此,谁对他们有所恩情,只要他们认定了那是他们的恩人,那就再无间隙,完完全全的接纳,荣辱与共。
当然,想得到他们这些化外之人的认可,首要就是足够强大,否则什么恩义都不作数,而这,就是蓝王要引领他们真正走向文明的原因。
太叔京安抚众人,道:“好了好了,都别那么激动,我担当不起,那妖刀还未熔化,仍须诸位严加看守!”
他们这些亲卫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问道:“兵神你刚才不是明明杀死极夜血蝶了吗?怎么刀还没熔化?”
“……别叫我兵神,我不是什么兵神,至于那柄妖刀,我虽然除去了蝶怪妖异和血煞怨气,毕竟还是一柄饮血妖刀,急切间难以熔毁,不过蝶怪已除,只要不出差错,三日之内妖刀必毁!”
他吩咐众人继续严加把守,决不可让任何人靠近妖刀,之后便离开赤铜堂,回到后院准备休养,瞥见呼延红此时还在昏迷,与看守的亲卫打了个招呼,进到塌前看了看她的情况。
太叔京心中不禁生疑,喃喃道:“到底是妳扮成了那极夜血蝶,还是它扮成了妳?亦或者,妳们只是在互相利用,其实已经大抵同化了?若非如此,妳怎会如此嗜血好杀,连日常饮用都是鲜血。”
呼延红寻常冷眼待人,从没有半分好脸色看,无论走到何处,对敌对友都是杀气腾腾,对于属下的惩戒也是十分狠辣,抬手就取人性命,与其说是一个女人为了立威倒不如说是被妖异迷惑了心智,不过有一点太叔京到如今还是想不透,以呼延红的实力和智略,平常根本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况且,一个敢于小小年纪提刀劈死部族图腾之人,其内心之坚,他根本不相信能被轻易操控,何况极夜血蝶还没有真正实施夺舍。
不过他看呼延红如今气色渐复,说明极夜血蝶的确已死,也就安心了许多,很快就离开呼延红的卧房,嘱咐看守的亲卫一刻不能松懈,便回到自己的屋里。
呼延红给他安排的房间也在后院,隔得其实不算多远,也是因此太叔京才会路过,先去看看呼延红的情况,他可不想旁边住着一只没死的大妖,这时候要是被偷袭,那可了不得。
结果他刚一推门,便见一个穿着白色皮毛的白净女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微一愣,问道:“妳是谁?怎么在我屋里?”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怯道:“我……我是先前被大人留下的陪侍。”
“喔……我想起来了,有这事。”太叔京想起当时自己离开屋子的时候还吩咐给她一身像样保暖的衣服来着,没想到还在这里。
太叔京转眼一看,床也换了一张赤铜的,显然是张罗那人见到上次床被烧穿的缘故。
“如此甚好,这样我运行千钰诀多余的热力就可以导引到赤铜之中,外人瞧不出来。”他盘膝坐稳,笑道:“先前那仆从只怕是会错我意,又将妳洗了个干净,送到我这,呵呵……”
她也正因如此,一颗心怦怦直跳,因为上次太叔京并未对她出手,又特意交代,想着无论如何这次也是难逃,两只手在袖子里暗暗攥紧。
太叔京看出不对,又笑道:“妳既然来了,那便安心呆着就是,照旧替我看着这些赤铜盏,我要休息片刻。”
“这个人难道不想碰我?”她一颗心提着甚久,得知太叔京又对她没什么兴趣,心里有些失落,只是疑惑地看着太叔京,眼睛一眨不眨。
便见他面带微笑,此时对着她盘膝坐着,也不说话,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不像之前那样浑身热气腾腾,只是在休息而已。
她微微叹出一口气,袖子里的手便松了下来。
其实太叔京正在运起千钰诀恢复灼息,他如今灼息耗尽,不能直接从熔炉导引火气热力,又唯恐暗中有人窥伺,所以故意大摇大摆地回来休息,还面对房门,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对外只说是妖刀难以熔毁,实际上只是没了灼息而已。
好在这误打误撞换了赤铜床,使得他从心焰中重凝灼息的速度加快又能不着痕迹地将多余热力散至赤铜,然后暗暗导引回归体内,不会再像平时运功那般显眼,半日之后就恢复了大半灼息。
而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砰砰敲门,手劲不小,吓得那陪侍女子“呀啊!”一声叫了出来,太叔京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她就在一旁靠墙坐着,显得很是惊慌。
“嗯?妳又怎么了?我这次可没有烧起来吧?”他笑问。
那女子愣愣摇头:“不是……有军士砸门,我被吓到了。”
“喔?”
太叔京起身把门打开,果然见一身着红甲的呼延部汉子焦急站在门外,若换从前,这些人早就一脚踢开房门,如今是对他心生敬畏,只能在外面等。
太叔京脸色微变,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赤铜堂里的妖刀出了什么变故?!”他一步踏出房门急忙往赤铜堂方向走去:“没时间了,边走边说。”
“我还没说什么,兵神大人竟然比我还急,真是与我们部族一条心!”那亲卫也很快跟了上去,只剩下那女子留在屋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二人离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