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灼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那啸雪魔是数百年的大妖,这小子今年才二十出头,能学到什么?看来还是得展开剑界抵御一阵。”
这时太叔京忽然深吸一口长气,将灼息从玉鼎明心的心焰之中填到胸腔,越涨越大。
“千钰吞火法!?”震灼顿时一惊,这吞火之法是千钰诀第二重才能驾驭的法门,主要用途便是吞火焰的热量转化灼息,而这里并没有一丝火苗,她不知太叔京胸口为何鼓胀至此。
太叔京此时胸口填满灼息,那遍布四面八方的藤蔓有所感应,齐刷刷地鞭打而来,如蛇般蜿蜒钻来,便见他目色紫红,张开嘴来,呼一声喷出一团烈焰,迎面便将伸展而来的藤蔓统统点燃,这些藤蔓一遇烈火便是遇到了克星,眨眼间就被烧得枝干卷曲,啪嗒啪嗒地纷纷倒下,失去了生机。
他胸口灼息未尽,转身又向其他方向吐火,将悬挂在空中,蔓延在地上的藤蔓怪木全数焚尽,震灼原本还想展开剑界,这时却以躲到了上空,只见太叔京四周方圆一片火海,尽是残木飞灰,不过他还不想灭火,因为这雾气之中古怪甚多,多烧一会儿才能安心。
震灼看着这一幕惊异莫名:“这小子几乎时刻都在我的眼前,他什么时候学会这口吐烈火的法术?他刚才说是和啸雪魔那妖孽学的?这怎么能够?”
灼息原本就是冶炼时精炼而出的火气,灼热无比,太叔京一口气吐了十道灼息,一遇怪木便即爆燃,温度之高,几乎是片刻就将那些怪木烧得卷曲,再过得片刻就化为灰烬,原本他逆运吞火法抵消啸雪魔的极寒之息还不觉如何,这时展露出来方知威力惊人!
震灼飞下来,便问:“你从不修习法术,为什么能够吐火?”
太叔京面带喜色,便道:“这不是吐火,我先前与啸雪魔对敌之时想出来的法子,逆运吞火法,学着它口吐灼息,没想到如此厉害!”
“此子功法逆行竟然未死!”
震灼听了更惊,又道:“千钰吞火法乃是将灼息与火焰合流包覆,吞入心焰之中如此才能吞火无事,你小子好大的胆,竟敢逆运功法,倒行逆施,反将灼息灌入胸腔,知不知道一旦稍有差池,你五脏六腑就会和这些怪木一样化为灰烬!”
“竟有此事!我居然没死!”
太叔京被震灼吓了一跳,摇头道:“看来我的肉身真是太强大了,这样也能不死,哈哈哈!!”
“旁人若知此事,定然心有余悸不敢再乱来,而这小子没死,竟还十分得意!”震灼有一种想要敲死太叔京的冲动,不过她细细一想,太叔京如今的千钰诀境界虽然不高,但根基却是异常扎实深厚,不仅眼目如铁,如今看来,就连五脏六腑都已练得不惧烈火了!
这次烧不死,下次只怕也烧不死。
便在此时,他们四周的雾气已被灼息的烈火焚尽烧散,太叔京看了看四周,再运吞火之法将余火吞回,灼息回流玉鼎明心之中,已然是身处蓝王的卧房之中。
“石雕就在左右,我们刚才果然是入了什么幻阵之中。”太叔京哼了一声。
震灼冷道:“这幻阵不过是守门驱人之用,算不得什么,你日后还会遇见各种神异法术呢。”
太叔京点头往前走去,这房内的石雕是延伸接续自石门之外,雕刻的是人类和群兽朝拜巨狼,献上祭品,而另一部分人则在别处窃窃私语,神情愤恨难平,不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怒。
他一路左右看来,那些人开始寻求各种武器,和可能的方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很快,他们的行径败露,群兽驱赶着另一部分人类前来平叛,一开始谋划翻盘的人类这边还比较克制,试图劝服对方,但没有任何效果,在群兽的注视下无人肯听他们说话,两边的人类很快互相厮杀起来,彼此死伤惨重,最终,反叛者们幸存了下来。
“哼……宁可为兽所驱,也不肯与同族站在一起抗争,死不足惜。”震灼忽然冷哼。
太叔京看了看她,说道:“这石雕上的群兽应该就是冰原群妖,而这些冰原人则全是凡人,在群兽环伺之下不敢反抗也是应当。”
“他们不敢反抗,便要来杀敢反抗之人?这些妖孽可曾有一个出手相帮?”
此雕刻上来看,这些群兽充当的只是驱赶人族互相厮杀的角色,就连监督者都不算,它们就像是人类看着蝼蚁们互相拼杀一般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取乐。
太叔京一路看来,想法和震灼却不一样:“依我看,这些冰原人的祖先倒没有出卖同族,妳看,这上面,人族是被群兽排挤在群落边缘的,十分孤立,倘若这些人见不得旁人反抗,何以他们的谋划是被群兽发觉,而非人类?”
震灼又道:“凡人怎有这些妖孽敏锐?”
太叔京摇头道:“冰原妖兽再如何敏锐,终究是看不起人族,他们谋划许久,总瞒不过别人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门外的石雕中,人族就在巨狼脚下,离得极近,反而到了门内却被排挤在外围遭受风雪吹袭?”
“那是因为,这真相是给外人看的。”
一个雄健有力而又爽朗的声音传来:“太叔材官,好本事啊,竟能来到这里。”
“蓝王!?”
就见蓝王站在石雕末端,挺然而立,一双蓝瞳如同火焰一般在尽头跳动,震灼随即化入剑中,默不吭声。
太叔京赶忙上前,单手捶胸,礼道:“鄙人未经蓝王允许擅自来见,还请原谅。”
貌如少年的蓝王哈哈一笑,摆手道:“你既然能够来到此处,那也就不需要我准许了,没必要这样,这里闷得慌,跟我到露台上来说话。”
太叔京又是一礼,跟着蓝王走到他卧房之侧的一个大露台上对坐下来,这露台所处也是室外,上方是岩顶遮掩,从石栏往外看去,永夜堡一片雾霭,如在云层之中。
蓝王道:“这里可是俯瞰永夜堡的一个好地方啊,太叔材官以为如何?”
太叔京定定看了一会,老实道:“我目力不及蓝王,看不破这层层雾瘴,蓝王恐怕不知,我已被革除军籍,再非燕军中人了。”
蓝王端起一杯已经冻成一块儿的牛奶,奇道:“嗯?我这几个月没有出去同他们议论,他们竟连你这守护祖脉有功的恩人都敢革除了?是谁这么不怕死,太叔材官告诉我,等我出去第一个捉来,任你殴打。”
太叔京面露苦笑:“实不相瞒,是天狼将军亲口将我革除,还要与我恩断义绝,令我离开冰原。”
他自料蓝王定然知情,所以也不如何讳言,只如实相告,但看蓝王面色平淡,果然也没有什么震惊之色,淡淡道:“嗯,既然是小雪的意思,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知道她的个性,身负重责大任,说出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她要你离开,那么你还是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