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叔京把能割下带走的狼肉弄完,震灼果然也在附近发现了其他灰狼的尸体,不过和太叔京预料之中差距有些大,他一看便傻了眼。
“我原以为这附近最多就几头灰狼,竟然会有这么多?”
震灼伸手在各个方向指了指:“我为免被妖异发现,没有搜索多远范围,不过这数里之内几十头狼尸也是有的。”
这个数量其实并不正常,因为在太叔京的设想中,焰鳞狼和啸雪魔死斗的地点应该起码在这里几十里开外,而且周围环境也佐证了这一点,能有几头灰狼在打斗中被甩到此地都已经算是侥幸,结果却有好几十头灰狼的尸体,这绝不正常。
“难道我估计错了……这个地方其实离那个假祖脉不远?不该呀。”
太叔京满心疑惑,这毕竟是危及性命的事情,推测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震灼道也不敢肯定他的推测对不对,往周围扫视一眼,对他道:“不管如何,总之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动,我们先走再说。”
太叔京也有此意,如果附近真有妖异的话多逗留一刻都极为危险,也只能打消背几头灰狼回去的念头,转身按原路返回。
正好回去的方向看见一头灰狼尸体离他们不远,便不动声色地跑偏了一些,一阵风掠过,那灰狼已经被他扛着走了。
“你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还敢背着这东西逃!”震灼小声斥道。
太叔京道:“妳这就不懂了,这灰狼是黑毛黑皮,我扛在后头正好遮住可以身形,妳也快弄一头背着!”
震灼眼睛一瞪,立刻骂道:“你小子分明是想框我替你多背一头灰狼!”
太叔京脸皮一红,也不敢回头,只暗道:“惭愧!竟然连这个剑灵丫头都骗不过了,我日后还如何安身立命?”
“喂,你小子是不是被我说中,不敢言语了?”
太叔京灿笑两声:“不要说话,会被妖异听去。”
“果然被我料中了,这奸诈小子……。”震灼飞在身后,忽然身子一晃,便化进了震灼剑里,催促道:“跑快些,快跑!”
太叔京一边喘气:“我的宝贝震灼哟~我现在可是扛了一头比牛还大的灰狼啊!还能多快?我又没有多少灼息。”
“干我何事?谁让你要贪心不足,快跑!”震灼根本不理他如何叫苦,只在剑中催促,谁叫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卖弄小聪明来着?
太叔京眼下本就没有灼息,扛着灰狼在裂痕沟壑之间跳跃就很吃力,这一来一回,大半日的时间就过去了,等回到祖脉冰原的时候基本快累得半死。
萧南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静静坐在湖边,怀中倚着长刀,眼望空中飘雪,蓝色宝石一般的瞳孔与天上的流光隐隐交相辉映,若有所思。
“……”太叔京呆看此景,只觉坐在雪景之中的萧南雪也有一种飘零离落之感,人言落雪无声,从诞生到落地都是那么孤单,那么寂静,就连流光也似被她吸引一般,便见她向空中伸出手去,有那么一瞬间,太叔京甚至看见了那天上的光带垂下天际,与她手指相触的错觉。
其实,那天边的流光正是冰原无数生命汇流而成的命运之河,也就是所谓的灵脉,即便是真的在天上流淌,也不知道有几万里高,又怎么会真的垂怜呢?
萧南雪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便又将手收了回来:“太叔京,你背着那种巨物,站着不累么?”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其实很低,但传到太叔京耳中却是清清楚楚,无比清晰,他呆望萧南雪,一时竟也忘了疲累,毫无反应,震灼便在剑中冷冷说道:“那女将军在唤你呢,还傻站着,再迟片刻她把你当做偷窥淫贼劈了!”
“呃~!确实有可能。”太叔京回过神,笑着走了过去,把背上的灰狼往旁边一扔,立马就一屁股跌坐下来,气喘吁吁:“这东西,死沉死沉的,为了弄回来我差点没累死。”
萧南雪目光一转,看见太叔京身上,肩上,腰上,腿上,全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肉条,又看了一眼地上那灰狼,冷道:“贪心不足,累死活该。”
太叔京眼睛一直,满腹委屈,丧道:“连妳也这么说我~那我这么辛苦去找吃的还有什么意义?”
震灼心知这家伙十句话里没三句真话,便只是冷眼看他,萧南雪却不知为何,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竟还有些愧疚,又道:“好了,你也是我燕国军中之人,何故作此妇人之态?你毕竟是为了…我们去找食物,多带一些总是不错的。”
太叔京立刻就乐了:“对吧,这多带一头灰狼总比饿肚子强,能吃好久咧~妳等我歇一会儿,马上就把狼肉给妳料理出来。”
震灼在剑里面又是冷笑又是摇头:“这女将军竟能上这奸诈小子的当,看来‘冷血傻子’盛名无虚,只是这冷血又是什么意思?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将军?不像啊。”
“太叔京,我以为我会死。”萧南雪望着夜空,忽然道:“可是我却还活着,是不是冰原祖先们也不肯要我?”
这话太叔京听着总有点伤感的意味,便问她:“妳怎么好端端会这么想?活着不是很好吗?”
“活着是很好,可是你知道吗?我在这之前,活着是为了找到一个真正的归处。”
太叔京疑道:“归处?妳是说故乡吗?我的确听说妳原本不是燕人,而是从南边来到冰原的,怎么了?妳想家了?”
萧南雪微微摇头,说道:“其实我原本也不是神陆人,我的父亲其实是从北边来的。”
“什么?妳的父亲居然是个冰原人?!”太叔京听得一惊,在他看来,冰原诸部在几十年前还处在部落争夺的阶段,越国掌握着南北要隘鹰扬关,寻常人根本不会越过边境,更何况冰原人受限于眼界之困,怎么会想到去南边?
萧南雪续道:“我的父亲虽然来自北边,但一直都没有对我和娘说过冰原之事,只有一次在他带我上山打猎的时候才不经意间说起过一些,那时候父亲告诉我,山外有山,世界很大,他的故乡有冰,有雪,天上还有变幻不定的美丽流光,我那时候就在想,既然爹的故乡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太叔京也道:“是啊,这很不寻常,这个地方虽然对我来说并不舒服,又没有太阳又极为寒冷,可是我待久了以后却也习惯了不少,你爹既然本来就是冰原人应该更不舍得离开才对。”
萧南雪看着天光,道:“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父亲总是带着我上山打猎,我发现他总是遥遥望着北方,可不论我如何追问,他都不肯多说,后来我也不问了。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队官兵,他们说北方蛮族作乱,要调集精壮男子前去充军,如果不遵军令,就以蛮族内奸论罪。”
“混账,这些个狗官兵,若是叫我遇见,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太叔京怒道。
“我也以为我父亲会出手打败这些官兵,他很强,可是……”
太叔京眉头一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