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几句口诀,结果楼不与念了半天方才念完,太叔京脑袋发胀,一时根本无法记全。
“这是使用这炼冥珠的口诀,是自古流传,我加以整理罢了,你且记下,记不全也不妨事。”
太叔京点了点头,起身拱手:“好,谢了,下回再来。”
“太叔公子且慢……敢问你是否听说燕越两国很快就要商议和谈?”
太叔京心念一转,知道瞒他不过,便如实说道:“大约就在七日之后,越国使臣会来永夜堡。”
楼不与微一沉吟,道:“十日之后,烦请太叔公子再来一趟。”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景窗中的虚影已经散去,楼不与的声音悠悠传来:“因为究竟要说什么,在下也不知道。”
太叔京带着炼冥珠和一肚子疑惑离开百景楼,虽然他和楼不与并不对付,但迄今为止很多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会突然说十日之后再来也不知有什么缘故。
不过太叔京也懒得去想这些,楼不与还能算尽一切不成?
收起炼冥珠便径直回了将军府。
萧南雪正好从里面出来搬外面的砖块,她看见太叔京回来,微微瞪了一下,嗔道:“看着做甚么,帮手。”
太叔京赶忙上前也搬起一堆砖块,跟着她往里走去,殷勤道:“妳寝室墙壁上那个洞交给我了,妳不用费劲。”
结果来到府内一看,那墙基本上已经被砌好了,只需要再添几块砖夯实便可。
“递给我。”萧南雪手脚麻利而且熟练,太叔京这才发现原来帮忙搬砖是她有意给个梯子下,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已经把墙壁修得规整完毕了。
萧南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仔细打量了一阵,而后满意地“嗯”了一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白甲,又往露台走去。
太叔京跟着后面,不知道她想做甚么,此时看她已经没有了悸动的感觉,本来萧南雪白甲里面也穿了个严实,只是时机加气氛不对,其实真没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他不能说。
萧南雪把甲胄往炉旁一放,和先前的标枪堆在了一起,转身道:“这甲穿了许久,确实有些地方已经有些毁损,劳你一并整修。”
太叔京看着她:“妳是说真的?可别我一上手妳又要砍我。”
萧南雪在露台上又新添了个座位,就近往那一坐,道:“那是自然,所以本将要在这里看着你,免得你偷闲犯懒。”
“我看妳是担心我对妳的燕翎白甲做什么才是真的。”太叔京心中暗道,手上已经开始忙活。
“我家小雪去哪儿了?”
萧南雪星目一瞪,雪燎原从她背后探出一个猫头,还是那副不屑的眼神。
太叔京看得生气,索性不看,骂道:“等着,没你死猫小爷照样生火。”
萧南雪和雪燎原兴致勃勃看他表演,太叔京寻了块火石,手上运劲一敲,果然有火星乍现,太叔京大喜,然而不到片刻便即消失,他又敲一次,这次火星更大,刚要放到火绒之上,被风一吹,立刻就结了一层冰霜!
他又不死心地接连试了数次,奈何永夜堡冰天雪地,将军府又在岩壁高处,便是无风也难生火,况且还有寒风不断,萧南雪和雪燎原一人一猫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你不熟冰原气候,我来。”
萧南雪走上前来,拿过火石,用手在风口一遮,指缝微微开启,便用火石用力一敲,火星落在绒上,见到起烟,萧南雪又将手指合拢,将火绒放进了炉中黑炭之中,轻轻吹了一阵,很快火就烧了起来,炭火一起,寒风再也吹它不灭。
太叔京哑口无言,既羞且愧,自己堂堂一个名匠之后居然在冰原上连火都生不起来!
“这也不是你的错,此地极寒,本就难以助燃生火,便是生起了火也要大把燃料不断添加,寻常部族根本用不起的。”
萧南雪又坐回了原处,拿出了一本从神陆来的书籍看了起来,太叔京也不再说什么,真正开始冶炼,他仔细测量了这玄铁标枪的样式,长短,用料,发现这矛虽是玄铁所铸,但并不匀称,手艺上也没有将玄铁份量增减合适,须知兵刃用料不仅是关乎于锋锐坚韧,多一分则偏重,少一分则过轻,尤其是这种投掷兵器,一旦用料不均,势必影响准头,而且还飞不远。
再看这燕翎白甲,燕军多用黑色玄铁,并无白铁,想来该是战场上掠来的镔铁所铸,与标枪的问题一样,斤两用料不足,该重点防御的部位,比如胸腹腰间过薄,而背后又过重,不仅穿着不舒服,还很久都没修过,尽是留下的刀剑劈砍痕迹。
“这些东西我得重炼,白甲我要增减一番,妳看如何?”
萧南雪看书正自入神,太叔京仔细一看,好像还是神陆兵书,就听她淡淡答道:“标枪你随意,凑满四支就好,白甲不可改动过多,是蓝王所赠。”
太叔京得到回应,便一边将长矛拆解重融,炉火烧着的同时也在修甲,他将灼息缓缓渗入白甲,一边消减斤两,一边又在加铁使其更加密实,不断锤打增补,此时那炉中玄铁已烧的半红,他又放下白甲,去拉风箱,待火候有变,单掌将灼息推入炉中,那炉火受了灼息登时从烟口窜出一条火舌不停跳动,把萧南雪都惊了一下。
只见那火舌久久不下,太叔京又转身前来修甲,那白甲是镔铁所铸,他的千钰诀已经将镔铁熔炼完成,灼息与白甲倒很是贴合,一入甲中,便从内部不断加温,太叔京甚至不需要拆甲重炼,便能直接锻打,想要哪里轻,哪里厚,随心所欲,加之他已熟悉镔铁之性,将燕翎白甲所缺斤两补足不说,还变得更为密实,无论是硬度和韧度都得到了不小提升。
太叔京越是锤打,白甲便越是密实,原先厚实之处变薄,硬度更高,前后一致贴合,更为美观,太叔京又将镔铁打薄,直至反光,又镶了一层片甲在外,通体光滑,如此,修甲基本完成。
回头再看,那烟口吐出的火舌已经消退下去,恰逢白甲基本完工,他心知玄铁经此一烧,基本融成一块,赶忙过去取了出来,却见数块玄铁果然已是熔炉状态,炙热难当,他知此地冰天雪地,冷却极快,片刻等不得!
于是直接开始锻打,爆出无数火花在黑暗中四下飞溅,那烧得通红的热浪便随着每次锤打就迸发一次,萧南雪感到热浪侵袭,更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锻打!
焰光之中,只见那少年面色沉静,挥舞金花,不惧热浪,砸得铮铮作响,充满蛮荒气息,看来雄健无比,直击得那玄铁不断发生变化,锤子在玄铁上猛烈砸打,竟将那玄铁内部的温度激发出来,不仅还未冷却,反而更显火红,进而还有烟雾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