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雪虽然没有看见那独眼壮汉,却也是和太叔京想法差不多,只对老猎帅说道:“他们此番计败,必是心惊胆裂,逃回南边去了,也不必追赶。”
老猎帅澹台朔听后,摆手道:“我燕国法度传统在此,从来不禁私斗,他若有不满,大可正面决斗,生死不论,可是他勾连南人行刺兽将,若不擒拿活剐只怕更多潜伏之人会心怀侥幸,更会当我澹台朔行将就木了。”
萧南雪拱手笑道:“大人精神矍铄,便是活着一日,那些鼠辈也不能不畏。”
澹台朔颔首,又谈起鹰扬岭战事:“老夫听闻妳在鹰扬关下数次大破越军,更亲斩南越妖鸟术士,又围攻先锋大营斗杀敌军先锋大将,几乎全歼越军,真乃勇将啊……”
“此乃前线将士同心协力,我不敢居功,而且最终能够得胜也并非是一人之功。”
澹台朔只道她是一贯地谦虚,笑道:“妳还是那么谦逊,老夫心知妳不愿居功,但这些事情不仅是我方奏报,更是敌军传来的消息,妳也不必推脱了。”
萧南雪如实道:“猎帅容禀,此的确非我一人之功,而是得了一位南方异人的帮助,才能击退越军,挫败越人的阴谋诡计。而且我们回军途中澹台将军被困幽界,也是他倾力相助,连我都多次受他恩惠。”
澹台朔老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竟有此人?妳且说与老夫听听。”
另一边,太叔京一番分析,将情况说的明明白白,连刺客的动机和可能的去向都给分析了一通,那刑军长官张着嘴巴还想说两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问的了,人家全答完了。
当然,要是再‘问’也未尝不可,但先有天狼将军交代,后有鬼熊将军默许,谁还敢造次?
只得拱手赔礼:“太叔材官所言不无道理,也符合我们之前做的一些调查,确实是我用刑久了连基本的怎么问话都快忘了。”
太叔京回了个礼,变得很好相处,道:“这位长官履行问询工作一丝不苟,根本不顾来人是被谁保下,只管行使本职,我也是很佩服的,无怪乎燕国军纪严明。”
那刑军长官突然被太叔京恭维一番,别说没了火气,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摆手屏退军士,又道:“唉,我做刑军太久,每日所见都是罪犯恶徒,工作只有拷问,所以一开口难免改不过来,得罪得罪……”
太叔京坐起身想去跟澹台梧打个招呼,却见那长官笑着拦在身前,而澹台梧见他靠近也略有后缩,表情很是为难的样子。
太叔京一奇,便问澹台梧:“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长官抢道:“有吗?太叔材官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太叔京瞥了他一眼,心道:“我问怪力小子又不是问你,他没嘴吗?”
刑军长官也知道自己尴尬,可没办法啊,鬼熊将军今番没戴熊面,得好生护着,不能让外人靠近。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问完了让他滚蛋,但太叔京背后是天狼,还嘱咐要好生看守莫要逃了,这两位兽将任何一个也得罪不起。
所以只有硬着头皮拦在中间。
而太叔京虽然心里非常疑惑,好歹知道这里算是燕国重地,澹台梧是鬼熊将军,更不能造次,何况他一看就知道澹台梧好像有什么难为之事,不清楚情况是不能贸然揭破的。
太叔京便假作随意地问:“鬼熊将军为何会在督战堂呢?”
澹台梧不敢看他,低声支吾:“我……管理这里,寻常治安,其实是我负责。”
“你今天怎么没戴熊面?”
澹台梧紧张地搓着手,道:“我……我刚刚起身,一时没能来得及。”
“刚刚起身?你住这?”
澹台梧又点了点头,太叔京立刻便想到一个可能,鬼熊将军住在督战堂,督战堂里有猎帅,也就是说督战堂其实是猎帅府,再加上那日分别,澹台梧其实是自己往上层走了,那就说明……
“你是猎帅?!”
“不是!”澹台梧脸一下子便惊得红起来,而后又道:“那是我父亲。”
这可就厉害了,老子是燕国最高军事统领,儿子则是猎帅之下三兽大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都是手握重兵贵族中的贵族,光他们父子恐怕就能代表蓝王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异心他们甚至可以取代蓝王。
神陆的王怎样,太叔京不是很清楚,但这种将兵力全部放心交给下属,而这种权臣又别无二心的情况估计是找不到别家的。
萧南雪正好过来,看见澹台梧一脸为难,支支吾吾,而太叔京还在发问,萧南雪气冲冲地走过来,把他往回一掰,瞪道:“你又做了什么?”
太叔京一脸无辜:“我就问问话啊,这不是和鬼熊将军偶遇嘛。”
她知道澹台梧没戴熊面羞于见人,十分怕生,心中暗骂这个刑军长官怎如此不中用,竟把阿阿梧给叫来了。
那刑军长官见天狼将军这般神情,只能躬身赔笑,身子往后笑着退出了偏厅,拐弯便逃。
澹台梧呐呐道:“太叔材官没做什么,很配合。”
“看吧,我说了我没做什么,我还给他们分析了一下刺客。”
萧南雪低着眼睛睨他,沉声道:“你会有这么好心?你分析出什么了?”
太叔京道:“我分析出那壮汉肯定是潜伏在永夜堡里很久的内应!越人兵败尚不服气,便想刺杀大胜之将卷土重来。”
澹台梧见萧南雪来了,心神定了许多,也走近了一些,虽然声音还是很弱,他眼睛一直看着萧南雪,很是认真道:“没错,那人一定是越军的内应,而且已经逃走了。”
萧南雪微一凝眉,也叹道:“定是如此……”
“你们俩怎么知道他就逃了呢?”太叔京续道:“我看他本来就是燕人,不会如此轻易出逃,那反而露出马脚。”
澹台梧萧南雪二人沉默一阵,萧南雪道:“此事自有猎帅安排,暂且按下,猎帅要我来带你去见他。”
太叔京脑袋一歪:“我并不是兽将,按律是不足以去见猎帅的吧?”
“是,不过本将保奏你战功卓著,你忘了带你回来的本意,便是述职?”
“大将军,我说过我对这些功名不感兴趣吧?”
“此事你我说了不算,休要啰嗦!”
太叔京知道违逆不了这家伙,转身对澹台梧拱手行礼,道:“我刚才询问是出于好奇,不是故意刺激你,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澹台梧摆手道:“没什么,太叔材官放心前去,我爹……他不会为难你的。”
“我还有天狼将军,不怕,哈哈。”太叔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