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京又看了一眼雪燎原,想到它就是从屠家村世代供奉的‘白虎过山图’中得了灵性化形而出,而屠家村真正祭拜的还不是这幅图,只不过是顺带受了几百年香火便已然足以诞生一只通幽期的雪虎,可见人们心中的信仰愿力也是一种极强的力量来源,若是成千上万人信仰同一个事物,又会发生什么?
“不过,理虽如此,也不必太过激进了。世上神像雕塑甚多,鬼熊部族人既然世代供奉黑熊石像,必有缘由,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这副手甲经这么一搬,反而真正成灵。”
澹台梧似乎不信,又道:“我去搬这两尊石像之时,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如今又制成了手甲,如果真有什么鬼熊祖灵,我为什么安然无恙?”
太叔京摇头道:“这是表面,我曾听长辈说,神陆之中,木偶泥胎所在多有,显圣灵验之事也时有发生,并非全是妄言,这些塑像原本可能就是凡物,但受了人间香火,久而久之,说不定就真有了什么灵异,变成真货也不稀奇,而且我刚刚说了,这两尊黑熊石像不知受了他们多少年供奉,必然积攒了不少愿力,而你将两尊石像抬起之时鬼熊部族人把你当成了祖先转世,等同于将这两尊石像积累的信仰全部转嫁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
澹台梧闻言一惊,回头目光讶然地看着太叔京:难怪我抬起石像之时如有神助,连气力都大了好几倍……”
太叔京灿然一笑:“是了,那一刻开始,你就是鬼熊,而被你搬起来的这两尊石像也真正成为了灵物,如今戴在你的手上!你如此少年英雄,该当你能击退鬼物!”
被这么称赞,澹台梧就算身为三兽大将,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小子,被夸得脸色是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这一路说过来,太叔京也颇为增长见闻,他没想到灵兵还能以这种方法产生,不过放眼当世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人有此境遇,也只有这怪力小子才能用这种方式得到属于自己的灵兵,真不得了。
他二人虽然是在说话,脚步一刻没停,顺带视察了周遭环境,一路看下来已经没有邪气残留,雪景如常,不过周围百里想必已经没有几个活物了。
好在冰原上这个时候没有飞鸟也没有多少人烟,便是灰狼走兽也不算多,否则个个成为鬼物爆发扩散还真的难以收拾,玄血乌钢为了抵御震灼剑的剑光又将周围幽界残存的活尸鬼物吸了个干干净净,连收尾都省了。
很快就已经到了鬼熊军驻地,他们山金洞所在的那座雪山背后有一道沟壑纵横,将此地以西正好隔开,上万鬼熊军身着玄甲,人手举着一面巨盾,背上扛着大锤,都是身形壮硕的猛士,他们沿着山沟列阵,军容齐整,令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燕国兽将亲率精兵,即使澹台梧真的有什么消失,凭他们也能阻挡鬼物一时,鬼熊军和天狼军一样,执行命令完全不打折扣,但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这就是军规严明。
太叔京和澹台梧他们一翻过山岭就已经被鬼熊军发现,不久便有鬼熊军前来确认,见到是自家将军立即回身长啸。
这是燕语暗号,很快山沟各处也传出各种各样的兽吼回应,吼声由近至远,最后传到了山沟另一边的阵地中去了。
鬼熊军中,太叔京很快发现已有不少天狼军的将士也在此处,他们接到萧南雪临行前下的命令,在更大范围封锁搜寻,很快就发现了鬼熊军的驻地,虽然两位兽将不在,但他们还是很快统合成一个阵线,两万人合作将山金洞以北完全封锁,独独漏南边一个口子。
那是因为他们担心冰原南边还有越军残余潜伏,所以把鬼物放过去,最好能将那些越军给吃个干净才好。
不过很显然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落空,冰原上已经没有越人,可能原本还有,但是已经都被玄血乌钢和鬼物活尸们吞吃吸收了。
一进营中天狼军的人就认出了虎背上的萧南雪,都急忙跑过来询问情况,他们先是问太叔京,而后又用燕语问了此澹台梧,毕竟鬼熊将军和天狼将军关系亲密,又同属兽将,这是信得过的。
太叔京当然他们也信得过,但他们是萧南雪一手训练提拔,也都和他一样谨慎,所以多问一句。
此地不同于鹰扬岭和神陆,都是雪地冰原,寒风暴雪,所以帐篷也必须用玄铁深深钉进去,知道天狼将军受伤,燕军很快就准备了一顶最好的大帐给她安顿下来,又叫了几个天狼军中的亲信前来服侍看守。
太叔京看着萧南雪安静地在里面睡着,心里再也没有了什么牵挂,与澹台梧打了个招呼,转身要走。
见他果然送到安全之处也不央求什么赏赐报偿,当真要走,澹台梧也对太叔京多了几分敬意,便亲自一路送他出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姐姐如此看重你了。”
太叔京无奈摇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盯着我不放,你小子倒知道了?”
澹台梧很是确定地点头,笑道:“有勇有谋,重义守信,又不求回报,说来便来,要走就走,我知道萧姐姐内心是很向往你这样的人的。”
这话倒听得太叔京一头雾水,疑道:“她向往我?在我看来她可是天底下最守规矩铁则之人,我这样的山野闲人不服管束,当是一大害,她可容不下我。而且你前面说的那段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与其说我有勇有谋,不如说我持强算计,至于重义守信,我并不十分欣赏愚忠侠义,只是对朋友如此,你不是也看明白了,我是为了玄血乌钢而来,可不是什么善人。”
澹台梧听太叔京如此贬低自己,似是发自内心,便一脸严肃,道:“你的确是为玄血乌钢而来,可我也亲眼所见,你放弃了自己追寻已久的东西,甚至不惜焚毁玄血乌钢也要救人,在这种危机关头做出的选择,是最真实的。”
“哈哈哈哈……”太叔京忽然仰天干笑了几声,道:“你全然猜错了,我可没有做出什么大义凛然的抉择,而是将人命和宝物放在一起称量,最后随了自己的性子才来救人而已,我也不怕告诉你,玄血乌钢也并非是什么绝无仅有的宝物,我能寻到一块,日后还有机会,如果当真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你猜我会不会去救人?”
澹台梧默然不语,山金洞中太叔京的喊话他可是听见了,这玄血乌钢就是他苦苦寻觅的宝物,可他为什么非要让旁人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