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川立马喊住了她:“等等,那个用来维系叶澜生命的呼吸机,就在她醒来时,少记录了一分钟的数据,院方说是仪器出了问题。”
叶清直愣愣地看着他,“所以呢?”
王海川带着厉色逼近她,“所以是你想杀死你姐姐。”
“你疯了吧。”叶清气愤地又想转身离开。
“叶清!”
她在开门的瞬间愤愤地转过头来,“我和景鹏永远都不会想要伤害她!”
“如果是为了保护刘景鹏呢?又或者是为了自保呢?你切断了供氧。她被刺时,你在哪儿?”
叶清被说得哑口无言,五官揪在一起,要不是她心虚,不然真的会冲上去撕破对方的脸。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她只能乖乖配合,“在家。”
“有人可以作证吗?”
“博舒,如果这不是正式的审讯,我要走了。”怒气上头的叶清,同时她也很害怕。
王海川缓缓走到他跟前,在她耳边说:“我会把这事告诉叶澜的,看看她会怎么想。”
叶清心慌地不行,在快要支撑不住时,她逃出了办公室。走廊上,她腿有些发软,手心阵阵虚汗,只能扶着墙站稳,她心慌地想要立刻逃离这里。
慕天事务所
陈敏按照殷慕海说的,继续着手调查叶澜遇刺一案,应该说从来没停住过,只是进展速度不容乐观。得加快进度找出凶手,才能说服叶澜,殷慕海才有机会脱罪。
办公室内,公司所有员工都聚集在这里,配合陈敏正在还原当时叶澜遇刺时的场景,从而分析凶手行刺时各种可能性。
她将一名女员工饰演叶澜,站在玻璃窗前,“叶澜在这儿。”她指了指前方的玻璃窗,“浑身是血,凶手身上一定会沾上血,所以你要怎么做?”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开动脑筋,思索着,纷纷发表猜想:“从家里随便抓点东西,雨衣?”
“太冒险了,而且在殷慕海家搜寻的时候,并没发现少了什么东西。”该论点被陈敏否决了。
“可能他把衣服洗了。”
“不,血细胞是不可能被洗掉的。”没有一个猜想是合理的,陈敏有些苦恼。
“那如果没穿衣服呢?”忽然其中一位男员工说道。
陈敏眼前一亮,忽然觉得这猜想确实有可能性,她对男员工下令:“把衣服脱了。”
起先男员工没迟疑,将手中的文件在桌上放好,便开始脱着衬衫。
陈敏想了想,“鞋子脱了,但别脱袜子,你可不想留下脚印。”她边说边寻思着,“毛衣……”然后又对男员工说:“裤子也脱了。”
这下把他整懵了,卡住了手上的动作,这是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裸奔吗。
他犹豫了几秒,看着大家都在等他,便没多想,立马接着解开皮带,脱下了西装裤。
男同事脱的只剩下T恤和短裤时,陈敏便让他进入了场景。
男员工站在饰演叶澜的女员工身后,摆好架势,准备就位,陈敏却又变了卦,“算了,停。”
她从旁边的员工手中拿过文件对他说:“这是法医报告,念。”
然后陈敏自己亲自上阵站在女员工身后。
男员工开始照着报告中念道:“袭击者在背后行凶,第一刀刺进了受害者的右肩胛。”
陈敏用笔当做凶器狠狠地刺向了对方的右肩胛。
“陈敏。”现场演示刚进入状态,忽然一旁的女同事唤了她一声,女同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办公室门口。
此时叶澜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门外,眼中带着寒意。
陈敏将手中的笔收了起来,停下准备好的动作,看着叶澜走进办公室,放下包,脱下外套,然后朝着她走来。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面前的两个人都不好惹,更何况眼前的这场演示活生生地展现在受害人叶澜面前,让她又再次回忆起了可怕的经历。
叶澜看了看窗,演示现场很到位的在窗上也糊上了红色血迹,然后她转头看着陈敏,就这样对峙了许久,周围的气场降到了零点。
双方都没说话,陈敏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她,叶澜很自觉地转过身去,面对着满是血迹的玻璃窗,亲自上阵。
陈敏很快进入状态,嘴里念着:“凶手将第一刀刺进了她的右肩胛。”
叶澜仿佛正的被锋利的刀刺中,全身触电般地一抖,然后跪倒在地,面部表情开始扭曲。
“被刺后,伤者跪了下来,并试着再支起身子,这时凶手又刺了一刀,位置在右锁骨。”男员工在一旁叙述,陈敏拿着手中的‘刀’刺向了欲爬起来的叶澜。
叶澜凭着记忆、男员工的陈述和陈敏的动作演示的很到位,仿佛又亲身经历了一番。
“第二刀之后,叶澜倒了下来,但她在尝试向前爬,她爬到窗户前面,当她想撑着玻璃站起来时,又被刺了第三和第四刀都在身体右侧,分别是腰部和肋部。”
此时叶澜已经痛苦地躺在地上,就快支撑不住了,陈敏化作无情的杀手在叶澜身后一刀又一刀地刺向她。
“尽管被刺了四刀,受害者依然挣扎着想逃走,她一寸一寸地挪,于是又被刺了第五刀,这一刀刺在了腰上。”叶澜已经快不行了,但她坚持用她坚强的意志继续逃离,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咬牙匍匐。
“第五刀过后,伤者失去了意识,仰面倒下,然后凶手又在腹部刺了两刀。”失去知觉的叶澜倒地昏厥,倒在了血泊中,生命岌岌可危。
演示结束,叶澜闭着眼在地上躺了几秒后才睁开眼,痛苦、恐惧仿佛就在眼前,她永远忘不了这种感觉,已经死过一次的感觉。
“整个行凶过程中,受害者都没能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叶澜身上还带着重伤,这种大幅度的动作让她不免疼得钻心,她艰难地从地上俯起身,一旁的女员工想要上前扶她。
或许是太过投入,对身边的一切都还在排斥、警觉中,她对伸出的援助之手惊了一下,面露凶相,让对方吓得收回了手。叶澜咬着牙坚持自己站起来。
陈敏这边已经开始对案件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你只穿着内衣,而且上面沾满了血,你该怎么办?”
“沾满血的衣服没办法再穿了,但是……也不能光着走出去。”陈敏看着叶澜像在自言自语地提出疑问。
“殷慕海可以在不把血溅到别处的情况下去浴室,在那里洗干净,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但楼上却没有一丝赵旭铭的痕迹,而且他不可能就这样回家还不被人发现。”
叶澜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喘着气,全身疼痛难耐,但她依旧强忍着,除了脸色苍白,表面一点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人。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发表意见。
“不,有一个方法,某人帮了他。”陈敏做出了新的设想。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包括叶澜,她震惊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陈敏。
陈敏接着说:“那个人帮他把衣服拿来,或者为他开车,一个同犯。”
叶澜脸色微变,但又很快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转移话题,“你这出戏是为我排的?”
陈敏是个聪明人,转头就对身后的员工说:“出去。”
叶澜接着说:“还是说你只剩这招了?”
“这是报复性行凶,凶手是在折磨你,殷慕海不可能这么做的。”对叶澜的讽刺陈敏一笑置之,围绕着她边说。
“他可以,他就是钻了这个逻辑漏洞。”但叶澜现在却已认定就是殷慕海所为。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殷慕海不会对你做出如此暴行,他是爱你的,叶澜。”按照殷慕海交代的,陈敏正在努力说服叶澜。
“陈敏居然会用爱情作为论证?”叶澜笑着摇摇头,“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吧。”说着她走向之前放在办公桌上的包。
“好吧。”陈敏见叶澜对感情牌不买账,便妥协道:“殷慕海给我签了事务所财产的转让,但我拒绝了,坚持为他辩护,我是真的相信他。”
叶澜准备拿起桌上的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很好啊,你有你的小天真,但靠天真是打不赢官司的。”
“法官,这是无罪推论。”陈敏这话让叶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意外。
“我不需要证据,没有人指控他,而你……才是那个需要找到证据的人,如果没有,你对殷慕海指控,就完全是感情用事。”
叶澜并不认同这点,“我现在十分清醒。”
“叶澜,好好想想,你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如果你是这起案子的法官,也不会听信出自嫌疑人妻子之口的证词。”
叶澜忽然来了兴趣,没有再否认。
陈敏继续说:“她丈夫被起诉了,他在前一天,为了旧情人,把妻子抛弃了。”
这话估计是戳中了叶澜痛处,她垂下眼帘,摇摇头说:“这两件事毫无关联,当他恢复记忆时,就回到我身边了。”
“没错,但如果没有恢复,只凭情分,殷慕海选择的是她,你不再像以前一样看待他,你已经不信任他了,因此……你才觉得他有可能行凶。”
陈敏这一席话让叶澜愣了许久。然而她没有吝啬美言,“这个论证不错。刻意忽略我这个目击证人的身份,没有证据,你是说服不了我的。”
叶澜有了与陈敏说下去的兴趣,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从包中取出烟和打火机,走到一旁边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他有作案动机,而且他当时就在那儿,现在他的嫌疑不比景鹏和赵旭铭小。”
说完她将烟叼在嘴上,点燃。
“好吧,我接受合理质疑。你得和谢莉娅谈谈,并确保她不会指控殷慕海和殷俊祺。”陈敏走向叶澜自然地切进这个话题。
“当然。”叶澜是多么敏锐的人,一听就识破了,“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劝我的。”
“你也希望被我说服吧?所以接完我的电话后,你就把殷俊哲一个人留在医院了。”
听完这话,叶澜眼中瞬间冷了下来,她面色阴沉瞪着她,“她在睡觉。”显然陈敏说错话了。
这次算是惹怒了叶澜,那孩子说事,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说完那句话她就直径走向桌子。
“得了吧,叶澜,你就假设不是殷慕海要杀你,哪怕一小会儿,谢莉娅已经被放出来了,就像他之前和你说的,一切都能回到从前的,你真的希望他入狱吗?。”
看着叶澜在收拾东西,陈敏急了,话语中无不透露着急促。
叶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穿好外套,背上包,摊了摊手说道:“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妻子,而且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不是吗?律师小姐。”
在叶澜转身离开前,陈敏又一再提醒她,“和谢莉娅谈谈!赵旭铭才是凶手!他还有同伙!”
“是吗?是谁呢?”叶澜自顾自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悄悄的。没过一会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雨也算是目睹了整个案件的演变,现在谢莉娅已经出现,案子应该很快会完结,至于殷慕海是不是真凶,最终也与她无关了。但偏偏她又牵扯进了叶澜遇刺案,她还是会看到最后。
单叶澜遇刺一案来说,殷慕海是否有罪还是云里雾里。现在赵旭铭又有了疑点,让林雨动摇了坚定的想法,或许殷慕海并不是遇刺案真凶,赵旭铭脱不了干系。
当她离开赵旭铭家时,肖晓告诉她赵旭铭用过赵雅歆的手机,并删了一个通话记录,利用这个疑点,她们打算顺藤摸瓜展开调查。
此时林雨正坐在车内等待肖晓,肖晓则去通讯公司拉通话记录单去了。
外面下着小雨,林雨开着电台听着最新新闻,“现在我们还并不清楚谢莉娅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发现她的路人提供的信息来看,这名年轻人的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