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放眼望去,卧龙岗张家寨上空,气象沉闷,鸡鸣狗叫声时隐时现。年轻人静坐碾盘,若有所思。
片刻,年轻人飞奔至村外溪流,望着水中的倒影,猛然抬起左脚,力压水面,十来米高的水花溅在那自信的笑脸上。
年轻人双眉颦蹙,急转身躯,健步如飞到了正堂门外,提神鼓足勇气,三叩房门。
“通儿你跑哪儿去了,弄得一身是水,快去换件衣服,免得感冒了!”母亲道。
那年轻人姓张名通,丹凤眼,卧蚕眉,高鼻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七尺身高,面如冠玉。
张通没有按母亲的意思去做,而是走到母亲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孩儿有事情求您答应!”。
这一跪吓住了老母,母亲连忙向前搀扶道:“啥事儿有话直说!先起来再说!”。
“不行,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张通继续跪地道。
“嘿,我说你这小子,老娘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再说你不说,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母亲道。
“我还说那句话,我要去拜师学艺!”张通道。
话音未落,母亲便道:“不行不行,除了这件事外,啥时都好说!”。
“你看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张通道。
母亲暴脾气道:“好啊你,不得了了啊,翅膀硬了啊,老娘说不行就是不行!”。
张通知道老母不好惹,不能硬碰硬,只能以理服人,调整态度道:“娘啊,从小到大你都让我习武,买各种兵器给我,那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想孩儿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能在武艺上有所造诣吗,现在又要逼着我去二叔家当伙计,我一身本领,我用武之地呀,你说呢娘!?”。
“那倒也是啊!”母亲想了想道,“还是不行,那功夫能当饭吃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二叔家的杂货店好好做事,赶明儿那家姑娘好,老娘给你讨个老婆,你这辈子就这样老老实实好好过下去,没事儿多给老娘造几个孙子,哎呀,想着老娘就高兴!”。
“看把你给美的,嘴都何不拢了,我现在就喜欢功夫,再说我对跑堂这份工作实在是不感冒,你终不能赶鸭子上架吧,我一定要去拜师学艺!”张通道。
“好你个不孝子,非要逼老娘动手不可!”母亲四处寻觅,见一棒槌,抄起来指着跪地的张通,狠狠道:“你起不起来!还去不去!”。
“不起来,就去!”张通坚持道。
“我让你嘴硬!”母亲连敲代打三下道,“还去不去!”。
“还是要去,死了都要去,你就下狠手吧,打死我一了百了。”张通道。
母亲真的怒了,心想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决心不知是好是坏,战乱年代,让孩子出去,岂不是让他往棺材里跳,不行,一定不能让这小子出去。
母亲甩掉棒槌,抄起竹条,狠下心来用力抽打。只见张通丝毫不显的退让,而是咬紧牙关,忍受着挨打。一道道血丝侵染着白色外衣,张母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张通依然不退让。
母亲心想,这样打下去,那里是个办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给老娘滚!”母亲说罢,热流涌如脑海,只见张母左右晃动,张通见状,立马起身搀扶。
张母道:“滚开,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娘算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张通把母亲扶上藤条椅,双膝跪地,三叩首道:“娘,孩儿不孝,对不起娘亲,来日若有大幸,衣锦还乡,让你和父亲享受天伦;如有不幸,请原谅儿子不能在您跟前尽孝!”。
张通起身往外跑,母亲晃悠悠站起来,追至门外道:“通儿,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回来!”,母亲嗓门高,越是高喊,张通跑的越快。
“咔嚓……轰隆隆”天空闪电,大地惊雷。唰唰唰,下起了大雨,母亲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嘴里念叨着“回来!”。
不到百米之处,伫立古槐树下,张通默默的掉下了男儿泪,心如刀绞,刚想回去扶起母亲,便见哥哥和父亲打猎回家,哥哥丢下手中的野兔,飞奔而去,搀扶起老母。张通心中大石落下,拭干眼泪,赶奔终南山。
单说这天,张通抛开烦恼,单人匹马晃荡在路上,百米处便是渡口,张通知道已于目的地不远了,心情甚是爽朗。
有一事引起张通的注意,大批的乡民。扶老携幼,向自己方向走来,哀叹之音从人群中传入了耳朵。
“大爷,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张通道。
“哎呀小兄弟,前面打仗,在不走会没命的,你说我们老百姓招谁惹谁了,没办法只好背井离乡了,唉……!”。老大爷说完便加快步伐,消失在人群中。
张通伸头望了望人群,一眼还望不到边,心中自然不平,有心杀贼,但报国无门。就在这时,一女子哭泣声传来,张通跳下马儿,小跑了几步,见那龙氏夫人正临河而坐,泣不成声。
龙氏夫人旁边站着两个大汉,一个不住拉拉扯扯龙氏夫人,另一个则是望着河的对岸。
一向喜欢打抱不平的张通,以为这两男欺负了一女,双腿蹬力,跳到了两人中央,一把揪住拉扯龙氏夫人的那名大汉的衣衫,左勾一拳,大汉拱手当盾,挡了下去,张通在右勾一拳,依然被挡了下去。
张通的这点儿手力对大汉来说,简直不在一个等级。
大汉嘴角含春般的微微一笑,张通见被嘲笑,暗中运力于左腿,猛然出击,大汉任然不当回事,象征性的挡了一下,随着剧痛,大汉大叫了一声,退出三米外。
张通也露出了笑脸,回过头来对着龙氏夫人道:“大婶儿,您别怕,小弟弟保护你!”。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呀!”那龙氏夫人道。
张通一脸不解道:“大婶儿,这家伙欺负你,我教训他,为您出气!”。
“孩子,我想你误会了!”龙氏夫人道,“这两人是我夫君的兄弟,这个是孟鸿,被你踢得叫孟鸿,他们没有欺负我!”。
“既然是你家兄弟,干嘛还要拉拉扯扯的。”张通不解道。
“他们是不想让我去对岸,只是想阻止我罢了。”龙氏夫人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话说明白,张通白白的脸蛋变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喂,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孟鸿道。
看这人身形魁梧,稳如泰山,话语中带着些许磁性,肯定是条好汉,张通一本正经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从九省通衢的襄阳走来的!”。
“哎呀孩子,这么远赶来,你不知道汉水对面战火连天吗!?”龙氏夫人道。
“知道,可是到达终南山,必须要渡过这条河,才能拜得名师。”张通和气道。
“终南山,你要找的是不是慧眼真人?”龙氏夫人诧异道。
“唉,是呀是呀,难道大婶你认识他!”张通道。
“世人皆知,终南山山上紫云观,通天圣人慧眼真人,仙骨豪情,本领通天,谁若拜得门下,可谓善极啊!”龙氏夫人道,“听闻我家夫君所言,他师父就是慧眼真人故友,你到了如果提及薛武力之名,他应该认识!”
张通忙答道:“那这是太谢谢你,受晚辈一拜!”,张通拜了三次。
“小子,那慧眼真人观可不是什麽人想进就能进的,再说就你这身板,大概还没到,就成了炮灰了,哈哈哈!”孟鸿笑道,孟鸿跟着也笑,过路人知道的也笑,不知道的也笑。
张通是个要面子的人,脸蛋红一阵白一阵,怒火燃烧在心间,小拳头又攒足了力,刚想动手,哭声想起,那龙氏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孟鸿孟鸿也收住了笑容。
张通上前一步道:“大婶儿,为何那么伤心,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这忙你一个孩子帮不了我,呜呜呜……”龙氏夫人哭了一会儿,拂袖湛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望着张通道,“孩子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别让你的父母亲担心,做父母的不容易呀!呜呜呜……”。
“我好不容易在从家里出来,无论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回去。”张通不屑道。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夫人是为了你好,听话,快回去吧!”孟鸿怒眉皱道。
“你这大叔真是啰里啰唆,不要在提回去的事儿了。”张通道。
“好大的口气,看来我得替你父母教训一下你了。”
孟鸿刚想动手,便被龙氏夫人叫住:“好了好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人各有志,也许他是对的。”
“唉,对了,请问大婶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那个方向好像在打仗!”张通指着黄河对面道。
“呜呜……”哭声又吓了张通一跳,“我要去对岸找我的孩子,他被人拐跑了,呜呜……”龙氏夫人哭述道。
张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见得孟氏兄弟,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一会儿功夫,场面才安静下来。
“江渚余波魂,拜诺神;浮萍欲断根,泥沼腾;河伯出墙走,香案无心空余恨。芳草萋萋,叶儿婆娑;南飞冬雁,乾坤不惑;商女不知国将亡,翘首圣灵匡龙正!”
歌声传来,渔人乘船而来。“喂,船家在这儿嘞!”张通招手道。
渔人停止歌唱,继续撑篙道:“来喽!来喽!”。
船靠了岸,拴住大桩。张通先上了船头,和孟氏兄弟一道把龙氏夫人稳稳当当的安置在了船上。
渔人道:“几位不知道对面战火连天吗?”
张通道:“知道啊,听说死了很多人!”。
渔人道:“这年头,保命要紧。你们这去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喽!”。
“呸呸呸,你这老人家,竟说一些倒霉的话!”张通道。
“我这可不是倒霉的话,这可是真话呀!”渔人又讲道。
张通也较真起来心中想到:“我咒你阴沟里翻船!不行!我在船上!”,于是道:“你在说,我诅咒你失业露宿街头!”。
渔人是个没脾气的人,没脾气的道:“你这是实话呀,我还真要失业了,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掌舵了,你们也算是幸运的,赶上了。你说我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辛辛苦苦干这行二十多年了,要去改行做别的,我还真不如要饭,露宿街头的好!”。
话语中带着心酸,张通心里也有了怜悯之心,主动向前道:“老人家,你若这般境遇,我给你指条路子,顺着这条道走,到襄阳城,我那二叔做杂货铺生意的,店名叫居林杂货铺,很有名气,正确人手,给他帮忙绝对饿不着冻不着,你报我的名字,自然有人安排。”。
“哈哈哈,小兄弟的心意老夫领了!当务之急,老夫还是先把诸位送到对面,然后收拾收拾去南方避难的要紧!”众人有说有笑,船到了彼岸,花儿盛开开由岸边至远方的断崖。
“小伙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别忘了学成之后回家看看父母!”龙氏夫人道。
张通道:“嗯,大婶儿你也别灰心,你的孩子肯定能找到的!”。
“小鬼,在此分道扬镳吧,后会有期!”。
张通道:“好的,之前多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英雄你可见谅啊!”。说罢,张通鞠躬施礼。
孟鸿道:“小伙子,你也不必多礼,我两人像小肚鸡肠的人吗?!”。
“反正差不多吧!也就那样儿!呵呵!”张通嬉皮道。
“好你个兔崽子,看我不抽你!”孟鸿道,闹完过后,众人挥手告别,张通走了几里路,突然张通愣住脚步,转身飞奔到岸边,望着那渔人,已经到了江心。
张通中气十足大声喊道:“喂,老大爷,我的名字叫张……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