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结束后,伊多将爱丽丝绑架到一个小黑屋进行虐待,原来她依附了贾斯汀的对手“沙利野殿下”,试图除掉爱丽丝。在危机关头,贾斯汀带着人马出现,爱丽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知道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黑猫就是贾斯汀。同时他们在人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1.
贾斯汀走后,我被伊多叫了出去。
“爱丽丝,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我一个人不敢去。”伊多似乎平息了这些天对我的愤懑,主动和我说话,一如既往的文弱与礼貌,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对不起,爱丽丝,那天讲话重了点,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爱丽丝,我相信你和贾斯汀殿下是真心相爱的,并不像大家讲得那样不堪。”
“爱丽丝……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还不肯原谅我吗?”伊多已经有梨花带雨的趋势。
其实我哪里是不说话,是心情太激动,一时语塞。我抬起久垂的脑袋,两只眼睛闪烁着青碧火光,欢乐地扑到伊多身上。
“啊!伊多!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理解我!”
“哈哈!我们和好了!我好高兴!哈利路亚!善哉善哉!”
“伊多!说!什么地方?有我在,肯定没人敢打你的主意?!哈哈哈哈!”
“嗯,爱丽丝。”伊多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当时只顾着开心,根本没发现伊多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弄和奸计得逞后的得意。很快跟着伊多离开了来卡西,离开时,全校师生都在狂欢,来卡西的校庆,我参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和伊多并肩走着,夜空低垂,星光灿烂,莱伊河波光粼粼,今晚没有月亮,所以一切显得格外静谧。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已经是4月份了,天气却没有半点儿转暖的迹象,百花沉睡,除了唯诗凯亚大片的蔷薇。唯诗凯亚是个神奇的地方,任何花朵都可以不按时令常年开放。以前是木槿,现在是蔷薇,红灿灿的一片,在寒风中招摇,似乎在讽刺冬日的威严,又仿佛在无言地诉说,诉说着某人日日夜夜的思念。
一阵风吹过,我冻得一箭穿心、精神抖擞。不过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你穿着演出服就跑出来?
“伊多,快到了吧?我快要冻死了!”真是的,自己穿那么多,都不舍得把外套借我,不过想想,伊多似乎从来没借给过别人东西,当然也从没开口借过别人的东西。此时的她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从薄薄的唇里发出一声冷笑。
“爱丽丝,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
我环顾四周,古堡、围墙、哨兵,很像欧洲某处旅游景点的布置,难不成A市最近注重发展旅游业,积极引进西方古典文化?
于是答道:“嗯,很熟悉。”
伊多微笑:“好,希望我们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沙利野殿下真是很宠爱我呢,不过我不希望把他给我的宅子弄脏,你说呢,爱丽丝?”
当时我已经冻傻了,恨不得有坨牛粪让我温暖一下冰凉的小脚,听说这房子是伊多的,也没有来得及理会她话里的意思,就闷着头往里冲,只是冲进去以后,发现不是客厅,是拷问室。
“咦……伊多……这个是?”
“我专门向沙利野殿下请求招待你的地方啊,一个人还真是不敢来呢。”伊多软软地说,细长的眼睛诡异地眯着。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开始打量这个所谓的“地方”:阴暗潮湿,古石斑驳,墙角青苔蔓生,偶尔几只胆大的老鼠冲我“吱吱”地叫着,一座逆十字架,前面放着各种刑具,挖眼的、割鼻的,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我感觉自己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又一根一根地倒下去。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只是一味地跟着伊多走,不过爱丽丝是路痴是件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
“伊多……”为什么来这里?那个沙利野殿下是个什么“东东”?我们走好不好?很想问她说,可是已经没机会了,因为伊多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几个面相凶恶的士兵打扮的男人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布满长刺的“东东”,才知道,荆棘原来可以长成这个样子,缠在手腕上的感觉也可以是这样的疼痛入骨,手腕,估计断了吧?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黑色的青石地面,因为承受了太多的血渍而鲜活起来,仿佛一张开裂的嘴唇。我被绑在逆十字架上,双手背后,因为挣扎,那条黑色的荆棘此刻已深深地勒进肉里,稍稍一动,就能疼得清醒过来,这样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夜。
刺眼的光线,房门“吱吱呀呀”打开,伊多一袭洁白站在门外,不过不是亚麻长裙,而是袒胸露乳的装束,腰间系着一只蝴蝶结,白色。恍惚中,我听到门口的士兵说:“伊多小姐好!”
一双银色高跟鞋停在我面前。
“爱丽丝,昨晚休息得好吗?”笑容甜美,语气温柔,一如往常。
我抬起脸,上面应该有淤青和血渍,还有,泪痕。
“哎呀!爱丽丝,你的脸好脏啊!肯定是又起迟了,没有洗漱对不对?呵呵!没关系,我来帮你擦干净……”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我左边的脸颊。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啪——”无数个重重的耳光。
在挥巴掌的过程中,伊多一直微笑着,甜美、沉静,就像在看一场极有意思的电影。
“嗯,这下干净了,只是人家的手好痛哦!”伊多娇嗔着,不过随后舒展,“饿不饿?这里有虫子和老鼠哦……”
“为什么?”我无力地垂着脑袋,脸火辣辣地疼着,嘴角烂掉,血流出来,顺着下巴滴到那双银色高跟鞋前面,“为什么这样对我?”每个字都吐得格外沉重,仿佛耗尽全身力气。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伊多突然开始张狂大笑,认识她将近3年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无德,平时都是如林妹妹般做莞尔状。
“因为你贱!”她揪起我胸前的衣服,我猜她是想揪我领子来着,只是这条裙子很抱歉没有领子:“抢人家的男朋友!真是贱到家了!”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我无力地笑笑,还没来得及问她怎样个“贱”法,只感到肚子一凉,一柄匕首进入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预兆,鲜血像糖浆一样缓缓滴下,粘在伊多洁白的裙子上。剧烈的疼痛,我喘息着向前,泪水决堤,背在后面的双手因为拉扯,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手腕上很快湿漉漉的一片……
“疼不疼?嗯?”伊多缓缓抽动着匕首,“我的心曾经就是这种感觉呢。”
剧烈的疼痛,那种眩晕般的感觉,好像天地洪荒、万物破碎。不知是不是幻觉,我看到一团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抽气,却没有力气吐纳,汗水和泪水交织着落下。
肚子里的匕首已不再冰凉,那样的翻搅,除了加倍的疼痛,还有加倍的流血。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我看到了幼时的尹墨,他拿着一个医药箱,心疼地走过来。
“哗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个士兵拿着水桶走开。
“想昏过去?门儿都没有!来啊!把盐拿过来——”伊多击击掌,门再一次打开,光线刺痛眼睛,一个仆人捧着一只小碗。想到了贾斯汀,那天他也是像这样击击掌,然后“撒旦之吻”就放到了我的面前。“撒旦之吻?”早不知丢哪里去了,还有那瓶昂贵的蔷薇香水。
“伊……伊多……你你不要过来……”我虚弱无力地喊道。
“不要……”几近哀求。
“啊——啊——啊——”
“啊——啊——啊——”
那一天就在我撕心裂肺的嚎叫中度过,其间伊多去用了午膳,睡了午觉,和一群贵妇喝了下午茶,我一直在那里流血、发炎、化脓,却不曾死去。
2.
晚上伊多穿着高跟鞋踹了我几脚后,就去休息了,我站在逆十字架前如尸体一般,身上烂得差不多了,我第一次对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感到由衷的愤恨。
感到有什么东西递到我脸前,我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碗水,又要开始了吗?这次里面加的是什么?盐?酸?还是毒药?
低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却发现这只是一碗水,一碗普普通通的水,纯净而甘甜。我抬起眼睛,看到一个矮个子士兵,有着粗陋而憨厚的五官,和我一对视,立刻慌乱,拿着碗迅速出去。
“谢谢你……”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第二天拷问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开放性伤口,只是钉进去了几十个小钉子,从手臂到大腿。刚开始还会惊恐地叫几声,后来就麻木了,按进去一颗,轻哼而已。有时感觉自己挺伟大的,流这么多血,受这么多伤,还能微笑着说声:“伊多,你太狠了。”
贾斯汀你现在在干吗呢?游乐?喝酒?还是结交新欢?记不记得自己说过要教一个笨蛋跳舞,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笨蛋很想你……“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和魅力,那是别人无法模仿和拥有的。”“不要让他人喋喋不休的意见淹没掉你自己内心的声音,重要的是,要勇于听从你内心的直觉。”“叹气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哭泣是最浪费力气的行径。”……他的话,一句一句都刻在心底,可以随时拿出来翻阅,和他才认识几个月而已,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失踪两天,优姬那个死女人有没有急坏?梅林奶奶他们知道了吗?小米莉呢?有没有想她的笨蛋爱丽丝?还有西蒙叔叔……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维天马行空,不受控制,突然想到尹墨的话:“每个人都有昭然若揭的秘密,看到了,说不定会变得很不一样。”是啊,每个人都有昭然若揭的秘密,伊多的秘密就是:我是变态,但我不告诉你。
今天上午她按一颗钉子,骂我一声婊子,看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用冰凉的手捏着我的下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狠狠地对我说:“爱丽丝!你不感觉自己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宠爱!友谊!信任!那些我拼命追求的东西!你总是当着我的面轻易地丢弃!”
下午她突然衣衫不整地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爱丽丝!爱丽丝!你不知道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是你!有人守护着,爱着,有自己的家人,不用寄人篱下,不用看人脸色!更不用……为了平静地生活,向别人摇尾乞怜……”哭着哭着就咳嗽起来,然后手帕上多出一摊血。
我明白了,伊多疯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伊多是先沉默后变态,现在爆发,只见她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爱丽丝!告诉你!沙利野殿下比克尔白的地位还要高,他现在很喜欢我,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弄死你,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不过,我不着急让你死,还有很多新玩具你还没有见呢!啊!原来操纵别人的感觉这么好,怪不得叔父一直对我呼来喝去,不过……他已经死了,哈哈!他们全家都死了!我弄死的!哈哈!哈哈哈!”
忽然回想起刚见到伊多的时候,白色亚麻长裙,皮肤粉白,头发黄卷,背着粉红色大书包,爬楼梯爬得娇喘微微,几欲昏厥,我帮她,她扭头:“谢谢你,同学,我身体不太好,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上学,书包里装的都是书,对不起,让你受累。”温柔的声音,微笑的眉眼,苍白的小脸,像一朵纯洁的木槿花,还记得她当时夸我漂亮。现在想来,啊,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