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远,这个对林城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的脑海虽然没有残留关于这个人任何的记忆,但身体深处近乎本能产生的悸动令他明白,林维远这个名字对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而按照陆元升所说,他的父亲林维远和他身后的主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两人出自同门,年轻时一同闯荡天下,历经生死,关系不是兄弟更似兄弟。
接下来的剧情就有些俗套,林维远意外身亡后,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流落在外,而按照陆元升的说法,他身后的主子为了寻找他,可没少花功夫,终于在一年半年前得到他的消息。
也是因为他从中斡旋,才将那件事压下,从吏部侍郎的手中保住他的性命。
而按照最狗血的剧情来讲,这种世交关系最容易发展成为姻亲关系,而他的父亲林维远成功的不免俗套,给他订下了一门娃娃亲,而这娃娃亲的对象正是陆元升身后主子的女儿……
……
事情听起来很复杂,实际上却非常简单,林城总结了一下,大概是这样:他父亲有一个好友,这个好友不但从吏部侍郎的手中保住了他的性命,现在还不嫌弃他落魄的身份,愿意遵守与他父亲的承诺,将自己的宝贵闺女许配给自己。
无论是任何人听了,大概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光辉,重情重义的人物形象,按照正常的逻辑,林城就应该感激涕零,然后对他唯命是从。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林城对他说的话半个字都不相信。
首先,如果这个人是真心的想要救自己,为何要让他在监牢内受尽苦楚,才派人接他出去。
其次,对于这种姻亲,林城前世见到的太多,他很清楚,这种姻亲关系本身就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如今他的父亲已经去世,而他也家道中落,这样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姻亲关系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现在他却重提旧事,这其中的深意不得不令人深思。
虽然林城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但对于林城而言,他本就无意攀附权贵,也不想与这些权贵纠缠不清,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没有真正的实力前,与这些权贵纠缠的越深,他越是容易被当做炮灰。
因此,在听到陆元升的回答后,林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失去自由,但至少他还有机会,然而跟着他们离开,或许他连哪怕一丝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并不符合林城的风格,自己的生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让他感觉到真正的踏实,林城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微微一笑,然后道:“我拒绝跟你离……”
然而林城的话刚一出口,他便陡然感觉脖子受到一击重击,微侧着头,林城恍惚间看到那位身披斗篷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他一脸冷意的看着身躯逐渐倒下的林城,脸上露出一如之前讥讽的笑容:“我说过,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
微睁着眼,这是一间布置相当典雅别致的房间。古色古香的桌椅横陈在中,桌上有香炉散发出渺渺炊烟,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地上铺陈着五彩斑斓的绒毛地毯,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笔力遒劲,似真似幻,宛若置身于云雾缥缈之间。
收回目光,林城的眼角突然瞥向房门前,那里此刻正有一身影迈步跨入房门,屋外明月当空,洁白的光辉洒在那人身上,是一个曼妙的少女。
透过微弱的光辉,林城能够清晰的看到少女的纱裙如同薄纱一样,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上身的纽扣凌乱的洒落,隐隐能见纤薄的吊带挂在双肩。微红着脸,少女喘着厚重的呼吸,跨过门槛的脚步停在半空,银牙一咬,才缓缓落地。
如此香艳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林城也不禁深感错愕。回过神,林城念头闪动,在想是否需要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仔细瞧瞧这少女来这里的目的。
然而念头刚一闪过,林城心里也不禁叹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置身于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如今处处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迟早会被带入对方的节奏,从而失去任何主动权。
也罢,既然人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那么我就彻底成为一个登徒子好了。
林城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刹那间他便已经有了决定。
……
“啊!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林城双眼绯红的从床榻上爬起,整个人如同一只饥渴的野兽,散发着赤果果的兽……欲,少女不禁想起坊间关于林城的传闻,心脏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鸟,扑通扑通的乱跳。
“你,你不要乱来,这里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虽然眼前这一幕正是少女所期待,事实上,这也是她今晚来到这里的目的,然而按照她的计划,是她主动撩拨林城,然后让林城逐渐步入她设下的节奏中,成为她随意拿捏的对象,然而看着林城近乎本能的反应,让少女脑海短暂的出现了一片空白,全然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林城早已如同一只饥饿难耐的野兽,见到人间最美味的食物一样,猛地向少女扑去。
少女一声尖叫,只感觉林城粗糙的手掌早已环抱在她的后背,透过薄如蝉翼的纱裙,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林城掌心的温度,一股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少女全身顿时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令她全身颤抖不已。
然而更加令她感到恐怖的是,林城抱住她的瞬间,脸上顿时露出置若云间的享受表情,看着林城的脸颊不断向着她的胸口靠去,少女此刻彻底惊呆了。
“啊!”
短暂的失神,立刻让少女反应过来,她的脸上顿时露出羞愤的表情,伴随着一道高分贝的尖叫声,少女猛地一掌扇在林城的脸上,在林城错愕的眼神中,咣当一声,他的整个身体重重摔在了远处的墙壁之上,坚硬的石壁浮现出一丝裂纹……
这个怪力女……
……
看着陆元升近乎杀人的目光,林城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近乎挑衅似的向着站在一旁的少女看去,舔了舔嘴唇,眼中审视意味明显。
看着林城这样的表情,少女只感觉羞愤难耐,恶狠狠的瞪了林城一眼,却是说不出半分话来,因为是她穿着暴露在先,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不过一想起刚才被林城搂抱的场景,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转头看着站在陆元升身边的中年男子,少女咬了咬银牙,突然说道:“父亲,我不要嫁给……嫁给这个登徒子。”
呵,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未婚妻。
林城心中了然,转头看向那位中年男子,一丝不苟的表情,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眼神,再加上他一身华丽的锦袍,无一不衬托他的威严。
林城踉跄的从地上爬起,脚下一片虚浮令他刚刚站起的身体又向前倒去,就在这时,那中年男子及时伸出双臂将他扶住,林城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然而下一刻,林城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落在了这中年男子华丽的锦袍之上。
林城死死的抓住这中年男子的双臂,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臂想要缩回,不过一瞬间,他便镇定下来,一边扶住林城,一边抬头向着陆元升露出询问的目光。
陆元升随即将林城在牢中受到萧时长刁难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完陆元升的话,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呵,装的还挺像的。
林城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言不发。
“这位是我的女儿,齐笙,我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齐云景,想当初你父亲在时,我们便曾约定若是我有了女儿,他有了儿子,便结为儿女亲家,不想你父亲突遭变故……”中年男子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说完也不胜唏嘘,感叹连连,末了,他看向林城,问道:“你父亲在时,可曾听他说起过我?”
“不记得了。”
“那你父亲生前可曾交代过你什么?”
“也不记得了。”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陆元升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中年男子立即派人将林城送下去,随即陆元升便附耳低声对着他说着什么。
“失忆?”听完陆元升的话,中年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嗯。”陆元升点了点头,随即道:“听刑狱司的人说,他不知是不是受到刑罚过度,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一段时间说话疯疯癫癫,嘴边老是挂着地府、医院、心脏病、死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字眼,之后便对以前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
“确定不是装的?”
“萧时长也为此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这里……”陆元升指了指脑袋,道:“的确有点问题。”
“你派人继续盯着,看他是真失忆,还是装疯卖傻。”
“好。”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背着双手,向着屋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那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年轻少女突然一咬牙,上前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父亲,我和他的婚事……”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声音说道:“照旧。”说罢,便已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