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毕业季,连学校的空气都散发着伤感的味道。几张试卷,考散了一帮人,照片里定格的是笑脸,照片后往往是青春的遗憾和未说出口青涩情感,但这些伤感终究都会变成未来每个人平淡岁月中的笑谈,因为人生匆匆又匆匆,总会有下一场江湖要你奔赴,也总会有下一场离别要你亲临。
不过,林梦对着一切似乎没有太多不舍,因为毕竟她才刚来几个月,又整天忙着学习,新的集体还没融合进去就要告别了。而另一边在林梦考完试十几天后,洛凌初也考完了,于是这下子,他们两个赋闲在家的人的生活不得不有了交集,只是洛凌初没想到,这沉默的小羔羊林梦也有爆发的时候。
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洛凌初不想看见林梦那张脸也得看,其实不得不说,林梦是那种很清秀的长相,平常放在大众里波澜不惊,但是你要是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很特别,怎么跟你描述呢,就是她看个门框你都觉得她满眼深情,“靠”想到这里洛凌初不自觉的低骂自己一声,你这想啥呢,那是林梦,你最讨厌的林梦,怎么还赞美起她的长相来了。
洛凌初越想越气,他觉得这姓林的怕不是有魔法吧,她爸迷惑我妈,然后她再来迷惑我,好一网打尽,没门!
气不打一处来的洛凌初决定做点什么捉弄一下林梦,他早就发现了,这林梦似乎特别宝贝她手上的小皮筋,连洗手都要端端正正的取下来,生怕淋湿了它。“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不就是一个小皮筋嘛,要说真有特别,就是有几颗假的不得了的珍珠仿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眼下趁着这洗手吃饭的行当,洛凌初趁林梦不注意,一把抢走了她放在洗手台上的小皮筋。
“洛凌初,你还给我!”
“我就不,除非你求求我,我心一软,没准就答应你了呢,乡巴佬。”
“好,我求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妈没教过你吗?”
林梦像是被触发了什么神经,突然伸手过来抢,别看林梦比洛凌初大了三岁,可是她长得又瘦又小,比洛凌初还矮了一点点,洛凌初一时没反应过来,紧紧攥着小皮筋,二人你拉我扯,只听啪的一声,皮筋绷断了,上面的珠子,一颗颗散落到地面的瓷砖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林梦一把把洛凌初推到了地上,那是林梦第一次打他,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林梦,你有病吧!”洛凌初捂着磕痛了的胳膊肘大声的嚷嚷着,厨房的洛妈和刚下班进门的林爸,闻声齐刷刷的赶来。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一一你怎么坐到地上了!”
“对啊,孩子,怎么回事啊。”
洛凌初瞪了一眼林爸,恶狠狠的说:“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我就是弄断了她一根破皮筋,她倒好,给我推个大跟头。”
“梦梦,是凌初说的那样吗?“林爸蹲下来,看着林梦。
林梦像是没有听见林爸的质问,仍然跪在洗手台下专心的找着掉落一地的珠子。
“这丫头不会真有病吧。”洛凌初心里暗暗的想。
“林梦,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推你弟弟了。”
“是!”
“为什么?你忘了你第一天来,爸爸跟你说的话了吗?”
“可是那皮筋是妈妈送给我的,是妈妈唯一留给我的!”林梦一改平日的温温柔柔,带着哭腔嘶喊着。
啪,一个耳光,清脆而有力,结结实实的扇在林梦脸上。
吓懵了一旁的洛妈,也吓懵了洛凌初。
“没想到这姓林的下手这么狠,到底是不是亲爸啊,刚才林梦说什么那皮筋是她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什么意思,她妈妈是不在了吗,那是遗物,不过谁会拿皮筋当遗物呢?不过也说不准,农村总会有奇奇怪怪的风俗”洛凌初想着,竟然替林梦感到委屈,自己还对她反而有几分愧疚了。
“她不是你妈,她不配当你妈,以后你只有我和你秦阿姨两个亲人和凌初这一个弟弟,我们才是一家人,你记住了,林梦,你记住了!”
林梦突然停止了找珠子的动作,浑身微微颤抖着站起来,眼中满是泪水,一字一句,声音微微嘶哑却又很坚定的说到“她可能不是一个好女人,但她是一个好妈妈,是我的妈妈。”说完林梦就攥着断了的皮筋,跑了出去。
“老林,你打孩子干什么,还有你小兔崽子,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洛妈,赶紧解开围裙,急匆匆的跟着林梦跑了出去。
洛妈妈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发现了抽泣的林梦,她还是坐在长椅的一角像坐在沙发的一角一样。
洛阿姨小心翼翼的靠近林梦,像是靠近一直受了伤飞不起来却站在十二楼窗台的小鸟。“梦梦,你怎么了。”
林梦抬头,脸上满是泪痕,洛阿姨轻轻的帮她擦去眼泪。
“你愿意跟阿姨说说你妈妈的故事吗?”
林梦沉默了好久,点了点头。
那天洛阿姨和林梦她们聊了许久,聊到天都完全黑了下来。昏黄的路灯照着长椅,路灯下是一段林梦和母亲的往事。
临了,在这段对话结束的时候,在她们起身回家的时候,洛阿姨突然很伤感的说到,“每个人都有无法忘却的人,我们唯一的缅怀词就是记忆碎片在心头敲击出的未亡曲。”她像是对林梦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阿姨,你的意思我不太懂。”
“啊,没事,走吧,回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