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妈的突然离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林梦每天都往返在家和医院之间,她既要每天去医院照顾情况日渐好转却仍然卧床的爸爸,又要给洛凌初做饭,照顾他的起居,累得林梦常常回家就倒在小床上沉沉的睡去。
而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月,对洛凌初来说却恍若隔世,从医院回来后,他就一直待在洛妈妈的房间里,不哭不闹,每天就拉着厚厚的床帘,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着这房间里洛妈曾精心打扫过的痕迹,有时候洛凌初累了躺在床上,盖着洛妈曾盖过的被子,嗅着曾经暴露在阳光下混着洗衣液的味道,仿佛那个曾经晒被子的人还没有走远,只需一声呼唤她就能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小心地帮他掖好被子,然后看着他安心地睡去。每当想到这里,洛凌初都会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地抽泣,等到哭不动了,就闭着眼睛等待困意的来袭,等着日复一日的噩梦惊扰。
从前,他是无拘无束,狂妄自大的少年,而现在,他是失去至亲,自我封闭的孤儿。我们总以为所谓长大指的是年龄上的增长,其实不然,真正让人长大的往往是经历,循序渐进,恰到好处长大的人都是幸福的人,而一夜之间,被迫成长的人才最可怜。
“梦梦啊,凌初呢,他怎么样了?”病床上刚刚清醒了没多久的林爸,干巴巴的上下嘴唇艰难地轻碰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在救护车上昏迷的前一秒他就已经听到医生说洛妈凶多吉少,等到醒来看见林梦刻意的避开谈到阿姨,他就已经猜到洛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眼下他最担心的就是洛凌初,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却承受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悲伤。
“洛凌初啊……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可能受到了车祸的惊吓,现在不爱出门,也不太爱理人。”林梦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其实洛凌初的症状远远比她描述的要严重的多,这些日子,她每天把饭菜端进房间里,可是洛凌初几乎都不怎么动,她想要跟他谈一谈,也是刚进房门就被赶出来。
“他本就没了父亲,现在又失去了你秦阿姨,心情低落很正常,你是姐姐,要多开导开导他,人啊,总要看开点。”说完,林爸爸叹了口气,双眼盯着天花板,像是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和洛妈虽然是经过多方利益权衡才决定在一起互相扶持走完接下来的人生路,可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经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温柔的女人,眼下突然阴阳两隔,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也难免伤心。
“爸……你原来都知道了,我还在想怎么告诉你……阿姨她不在了。”
林爸就这样盯着天花板,良久也不说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想起洛妈,眼前却出现了郑悦的脸,伶俐而妖艳。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就在林梦要转身去找医生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一只大手,用力的拉住了她的衣角。“爸?”林梦不解的望向父亲。
“梦梦,我知道来到这里的这段日子,凌初一直刁难你,但你别记恨他,好吗,就算是看在你去世的阿姨的面子上。”
“爸,你说什么呢,我不会记恨他的,在我心里其实早就把他看成我的弟弟了,只不过这个弟弟比一般人的弟弟,调皮了一点,霸道了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林爸点点头,又摇摇头,由于身体虚弱又陷入了虚幻的睡眠。
晚上,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路小跑回到家里的林梦,看着紧锁的房门和房间外已经冷掉一口未动的饭菜,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那间洛凌初走不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