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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凌寒初现(二)

多年后,当穿越梗大为流行的时候,有人问过洛凌初,:“如果真的能穿越,你最想穿越到谁的身上”洛凌初思考了一会,用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的边框云淡风轻地说:“我并不想变成谁,如果真能穿越的话,我最想回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洛凌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从心里想,如果能回到十二岁那年的那个下午,他一定不会执拗的要去游乐园,也不会嚷嚷着要吃什么肯德基,他只会安静的坐在家里,一个下午,从阳光灿烂到暮色渐深,他会抱一抱妈妈,然后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爱她。”可惜,他只是一个凡人,不会夜观天象,等到九星连珠时穿梭在旧时光里,也没有一个像多啦a梦这样能打开时光任意门的好朋友,他只有那些未说出口的遗憾和难以治愈的悲伤。

谁也未曾料到,只是一个十字路口的转变,就能定格一个鲜活的生命,当饿着肚子的洛凌初说出那句:“妈妈,我想吃肯德基”时,他一定不曾料想这竟是最后的诀别,红灯亮起,行驶的车辆缓缓停下,远处已经行驶了23个小时的货车司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想着跑完这一单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洛妈从驾驶位转过头对儿子点点头,笑着答应了他的小请求。绿灯亮起,洛妈驾驶车辆挑头,车内的导航切换为就近的肯德基,小货车司机睡眼惺忪的踩下油门,随后一声巨响,满地碎片,一条人命,两个家庭,从此洛凌初的人生发生巨变……

多少个日夜,洛凌初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是,事故发生一瞬间,林爸宽阔的胸膛,夹缝中触手可及的鲜红,和车外围观人群的嘈杂,他记得自己被抬上救护车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和医院庄严肃穆的氛围下盖着白布单的妈妈。那天林梦是什么时候赶到医院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她把自己从冰冷的医院地面上拉起来,看了看他身上不太明显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林梦一来,尽管经历着生命中最大的悲痛,洛凌初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心“林梦,我妈妈……”他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勇气说出来,那个字仿佛哽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只是麻木的站在这里,看着林梦,等着泪水再一次像涨潮一样涌出来。

林梦慢慢的伸出双手,蒙住洛凌初哭肿的双眼,老式擦手油甜腻腻的香气飘进洛凌初的鼻子里,和着医院特有的刺鼻消毒水味,在他的鼻腔里催生出阵阵苦涩。

“洛凌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真正的死亡是遗忘,答应我眼前的一切你都不要看,你只需要想着记忆中阿姨最美的样子,想着它,一直往前走,去二楼的206病房,你先去帮我看看我爸爸的情况,我马上去找你。”林梦推着洛凌初走出这片冰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拐角处。

来之前,她已经和医生了解过情况,严重交通事故,车内成年女子颅内重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成年男子肋骨骨折划破左肺,经手术切取肺叶后,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仍未度过危险期,而洛凌初因为事发时被林爸护在身下,只是轻伤。林梦慢慢重新走进那间肃穆的房间,走向盖着白布身体冰冷的洛妈,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一时间无法将眼前毫无生气的身躯与昨日路灯下那个帮自己擦眼泪,听自己讲述往事的温柔女人联系到一起,她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象,像极了五岁那年在山崖下见到的景象,冰冷而失真,让她手足无措。她撩拨开白布的一角,轻握住那昨日还柔软而温暖的手,没有歇斯底里的悲伤哀嚎,也没面对死亡的惊恐退避,只是像长椅上一样静默的拉住这个曾像母亲一样给予自己温暖的人,任泪水慢慢爬上眼角。“阿姨,你不要担心我,你一路走好,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凌初的。”

短暂的告别,长久的怀念,这个又一次直面生离死别的年轻女孩,步履沉重的向楼梯口走去,下一个楼层,医院长廊的尽头,有她的父亲,她的弟弟,有那个刚刚建好却又支离破碎的,那个曾经爸爸向她许诺的“好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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