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说,他还是有点儿漫不经心,“这里应该是无间吧。”游幼说,“怎么可能?”
行周说,“我们说这地方是术族的地盘的时候,连想都不用想也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无间了。”
游幼说,“可是我们刚刚在登记本上面什么也没有发现啊。而且如果这里是无间,你怎么敢上来。”
行周说,“反正也没有办法离开。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什么。”
剩下我们几个人一头雾水,小西说,“你们倒是解释解释啊,无间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二佬忽然说,“我听过,”他说,“我在船上这么多年。听过一次。”
无间是异界的客栈。准确的来说,它是术族经营的客栈。没有人实际管理,或者说看不到真的管事的人,管事的是虫子,一种名叫魁的虫。魁大概一个小拇指那么大,长着两层身子,独眼。两层身子是指它们像夏蝉一样会褪壳,但是它们的壳不会脱落,会留在身上,看起来怪恶心的。只有一只眼睛长在脑门正中央,三个黑芝麻合起来那么大,实际上它的眼睛还真的就分为三个部分,每一次干完活侧边的一部分眼睛就会脱落,被它自己咽下去,所以如果能刨开一条魁的话,数数它肚子里的“芝麻粒”,就能知道它接过多少的客人。
无间之所以叫无间是因为,它拥有无数的房间,但是除开魁,没有人知道被带进去的客人住在哪一个房间,魁将客人带到房间里,魁再带他们出去,只有魁认得方向,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进来时吞一侧眼,出去时吞一侧眼。魁就是无间的“经营者”和“店小二”,它的没有脱落的壳,在穿行这些走廊的时候,里面装满了钱,就跟钱袋子一样发出响声。
小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一只带了客人住房的魁死了,这个人不是无法离开了?”
行周说,“魁能分辨清楚无间无数的楼层,不会带着一个客人撞上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所有的魁共享一个神经网络。”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像是示意给我们,“而无间,就是它们真正的大脑。”
我说,“如果这里真的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术族的客栈,也算是异界的地盘了吗?”
游幼说,“可能只是术族放在这个岛上的一个没有成型的样本。”
姣姣说,她不害怕异界的话题,这小女孩总让我想到小骰。“如果真的是客栈,这里曾经也是一个繁华的异界城镇吧。”
“不知道,”游幼说,“术族消失很多年了,”这点儿在场的人知道异界的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只从那件事情之后,无间就消失了,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无间。”
他看向行周,行周不作回答。
小西说,“那我们现在怎么离开?”
行周说,“不知道,如果不是魁带进来的话,自己走进来会永远迷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头顶和脚下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楼层和房间。”
两个小商人更紧张了,那个叫奉直的说,“那怎么办啊?”
“所以我们要找到魁啊。”行周说,好像指望着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找到魁一样。
姣姣问我,“光厘哥,你刚刚说你看到的那个东西,会不会是魁啊?”
我说,“如果它彻底变异进化的话有可能。”我给他们说我看到的东西绝对是一张脸,而且两个眼珠子贼大。
小西说,“会不会是这里没有离开的妖怪客人啊?”他生动的演示了一番,“比如混乱来临,别人都跑了,就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也不敢出来。”
除了两个小商人以外剩下的人都没有理会小西,游幼说,“那这些铜镜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行周和游幼听说的无间版本都没有这个东西出现,游幼说,“我总感觉不对劲。”
他们观察眼前的刚刚被我说有妖怪出没的那扇门上的铜镜,却没有听到有一扇门悄悄的被打开。这扇无意中照到1号房门牌的悄无声息被拉开半截的门,一直到小西说,“你们看,这里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扇门被打开了,但是我却不想告诉他们,因为我不想当“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在古楼的时候,游幼已经怀疑我了。
而且这一次,还是因为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妖怪还是水鬼的小孩给的牌子。我有点儿好奇他为什么不知道过来推一把门,还要给我一个牌子让我们一群人瞎晃悠这么久。难不成铜镜里真的有东西,而他害怕了?我在他们没有发现这扇开着的门的这段时间里面七想八想,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小西提醒了我们以后,我们决定进去看看。但是,这里面不像是行周说的,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是一个巨大的熔岩洞穴,但是经过打造以后,形成了客家土楼一样的建筑造型。就我们所看到的,应该是一般的圆楼,上不见顶下不见深。小西轻轻喊了一下,没有回音,他深呼吸后又来了一下,声音好像碰到了棉花,没有弹回来。
我们其实无法完全看清楚这里面的场景,栏杆是发光的,但是只是幽暗的灯光,照耀到四周极小的范围。奉直拿了一把手电出来,但是光照出了一团弥漫在栏杆后面,我们脚下的黑色的雾体,游幼还是说,“不要走得太远。”
我们把那扇门留着,我和行周往前走了两步,游幼蹲下去捞了一把,手上好像过了一层海沙的触感,然后他起身看见我和行周被一个东西照亮了。这是一个台座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鱼缸一样的水池,里面有一个东西在游动,它全身透明,不知道是什么生物,不像是鱼类,腹腔有光,就是它照亮了我和行周,准确来说,是照亮了我们眼前一米的黑雾,栏杆独自发光,不受它的影响,就好像一条警戒线一样。
我说了一句看到稀奇古怪东西惯常的开场白,“这是什么东西?它是活的吗?还在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