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水家大厅,家族子弟聚集,人影涌动,似乎商议大事。
今日水家族会,下人来通知了初北,碍于形式,不得不去,于是站在大厅一个异常不显眼的角落,低着头,沉默无语。
水含烟端庄典雅的立于厅堂之上,眸子淡然扫视着人群,身姿高贵,眼射寒星,凛若冰霜,犹如天上仙子,充满神秘和威严,一扫此前如柔水般的气质。
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冷肃的气氛,让大厅显得沉重不堪。
水云鸿微微扫视一下水含烟,感受到大厅中的淡淡压迫,内心有些吃惊,她实力似乎又强上了许多。
“家主,高家此后必定处处嵌制我水家,我们该怎么办?”看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水含烟,一个管事恭敬的躬了躬身。
水云鸿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含烟侄女,此事实在是我这个长辈的过错,如要责罚,二叔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家主如今修为大增,想必不怕那高家。”一个青年子弟有些惶恐,此前背后说过水含烟不少坏话。
水含烟神色端庄,淡淡道:“高家之事,大可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的这些,倒并不是安抚人心的假话,对于高家,她自有一些谋算。
只是目前,唯有交给方叔一人来办,至于其他人,她却是信不过。
大厅一侧,中年男子微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犹如一个“川”字,其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两鬓略有一丝斑白,穿着一身褐色衣袍,正是三叔水云飞,只见他肃然危坐,沉默不语。
水云飞一旁,正是四叔水云流,只见他眼色透着些圆滑,手臂捅了捅水云飞的臂膀,眼神若有若无的交流了一下,随后正对水含烟讪笑道:“含烟侄女,那日高家家主亲自从高府赶来提亲,带了不少修为高深的道者前来,我等亦是无可奈何,所以未经你同意,便答应了此事。”
水云飞一脸沉默,此事和他无关,也从未参与过,自从水云谦家主身死,他就不管家族琐事,一心修道,今日水含烟紧急召集族人,商议该如何应对高家,方才出关。
此后他倒是听了一些关于水含烟悔婚的流言,此举倒是让他惊讶了一番,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当前,对于四弟水云流想让他求情,心中却是一阵鄙夷,只是目前这水家形式,怕是得从长计议,含烟这丫头毕竟年纪尚小,没经历过多少世事,心思手段,不免稚嫩了些,水云飞暗自决定,到时候他再和其余几个长辈商议一下……
水云鸿望向三弟水云飞,只见他眉目紧皱,深思不语,水云鸿只得讪笑了一下,应和道:“是啊,当日高家势大,不好拒绝此事,本想来是一件幸事,只可惜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是些软骨头,见惯了太多家族覆灭,不敢诋毁,少了些骨气。”
水含烟正襟危坐,淡淡道:“此事已经过去,便无需多言,言语挽不回任何东西。”
水蓝色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大厅,泛起冷意道:“那日高家带来的钱财,我想应该在你们这些叔叔婆婆手里。”
水云鸿一阵苦笑,这些钱财礼品数额巨大,几个人当日便瓜分了去,即使以后家族面临破散,落入平常之家,他相信凭借这些钱财也可以做个上流人士,可以潇洒好一阵子,如今怕是要吐出来一些了。
大厅里一些长辈们目光交接,若有若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水家原本就已经濒临破散,水含烟虽倾尽全力让水家吊住了最后一口气,但没落下去却是显而易见的,大多数人都有各自打算,趁水家还在的时候,都在席卷钱财,为以后做好打算。
见没有人答话,水含烟身上散发的淡淡威压,越来越盛,大厅开始水雾弥漫。
二叔水云鸿,四叔水云流,及其在场的一些长辈不禁有些惶恐,异口同声的道:“这些钱财物品过几日便会上交到家族库房。”
至于真的会不会上交,或是交多少,还未可知。
“嗯。”水含烟收起威势淡淡道:“我自会去核查账簿。”对于这些长辈,个个怀揣着各自心思,她心里明白,当前却是无可奈何。
虽然现在水家落魄,只剩下少许产业在苟延残喘,不过家族诸多事项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想来三日后便是一年一度家族族试的日子,水含烟淡淡道:“三日后举行水道测验,十五岁以上的子弟务必参加,不合格的便去各个产业谋份职业,做些事情,为家族做点贡献。”
听到水含烟这些话,大厅上一些子弟不禁变了脸色,他们自然知道,只要过了十四岁,直到二十岁之前,那么每年都会有一次家族族试测验水系能力。
在家族测验中,不符合家族标准的子弟,便会丧失培养资格,失去进入道术阁的资本,从而被分配到家族各个产业中去,为家族处理一些产业上的普通事情,这是族规,即使族长的子女没有通过测验,也得遵守。
水家道术阁拥有三层,每层都有水系道术的修行秘籍,对于精于水道的水家子弟而言,每上一层,代表你的实力达到相应的资格,可以参阅的道术典籍就越加高深,不过一旦族试测验考核失败,那么这一切都将和自己绝缘,这也是维系家族的手段之一。
水含烟淡淡的扫视一下大厅,并没有理会这些子弟慌乱的神色。
“对于此次测验,就交给三叔全权负责了。”水含烟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水云飞,按照以前的习惯,一年一度的家族测验本来交给家族长老来负责,但想到那些老家伙的嘴脸,仗着自己德高望重,肆意作为,为自己孙孙辈辈谋福利,不重视真正的人才,水含烟便抛去了这个想法,但又不能彻底让这些长辈寒了心,因此转头看向大厅内三个闭目养神的老者道:“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三日后的测验日子,便由你们从旁监督记录。”
“监督而已,自当全力。”大长老神情严肃,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语气虽沧桑,不过很是威严。
“嗯。”二长老闭目养神,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嗓子沙哑的淡淡应了一声。
“自当如此。”三长老摆了摆手,点了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微眯着。
长老通常由家族内辈分最高、年龄最大且有权势的人担任,族长总管全族事务,但这几个长老表面看似唯命是从,但暗地里并不服从水含烟这个族长。
族民们为了自身或共同的利益,一般都推举族内德高望重的男姓长者为族长,但她毕竟是一介女儿身,年纪尚小且并无资历,属于赶鸭子上架,导致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水含烟也不好发作,毕竟家族好多事情都需要他们来运转,不能一下子撤了权,犯了众怒,不然那时候水家就真的名存实亡了,因此一时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徐徐放权,方能最小程度减轻危及水家的影响。
“还有什么事吗?”水含烟淡然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
和以往的指手画脚不同,今日大多数人都是摇头不语,闭口不言,想来是受自身威势所致。
正在此时,一个厨子模样的管事,大腹便便,身上俨然有股淡淡的油腻味,他站在初北身旁踌躇一阵,很是犹豫的走上前去开口道:“族长,今日凌晨我清点了一下公堂仓库,发现少了不少食材,水家兴许进了贼人,特地禀报此事,早做些防备。”
“什么!我堂堂水家竟然遭了贼人。”
“真是胆大包天,务必严查,找出真凶,挑断手筋脚筋,以儆效尤。”
“家主,请让我来追查此事,一定找出真凶,施以重刑,正我水家威严。”
……
此时,站在角落的初北,身子稍稍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至于么!不就是拿了一点食材。
身旁同来参加族会的下人,约莫三四十岁,见初北身子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以为初北身体不舒服,低声问道:“小兄弟,怎么啦?”
初北低声嘘嘘道:“不碍事,只是有了入厕之意。”
食材被偷!水含烟略微思索,便明白了过来,想起昨晚,初北翻身上梁,偷了一大袋食物出来,水含烟眼睫毛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眸子有点漂浮不定,神情不自然道:“我水家戒备森严,量贼人不敢放肆,兴许进了一只老鼠罢了。”
“有道理,我水家势大,量宵小之辈不敢造次。”
“嗯,确实如此。”
“刘厨子,你们可要看管好食材,免得下次又被老鼠光顾了。”
……
“族长恕罪,小的定当做好防鼠事宜。”刘姓厨子有些惶恐,躬了躬身退了下来,回到初北身旁嘀咕道:“这老鼠可真够大,竟然吃了那么多食物。”
回想起丢的食材,过了一阵子刘厨子似乎醒悟过来,脸上充满天大的疑惑,轻声嘀咕道:“不对啊,哪有那么大的老鼠?都可以养一窝老鼠了。”
一窝老鼠!初北脸上神情一时间精彩异常,莫名情绪油然而生。
水含烟收住不自然的神情,镇定淡淡道:“若是没有什么事了,今日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