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室内空间设计”的含义和内容,在建筑、室内设计领域有较多讨论,有几种观点值得我们注意:一种观点认为,它与建筑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如约翰·派尔在《世界室内设计史》中说:“室内空间是构筑物不可分隔的组成部分——在大部分情况下,它是建筑物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就意味着室内设计是不可避免地要和建筑艺术相联系,而且只能在建筑艺术的范围内进行研究。”第二种观点认为,它是室内设计的重要内容之一,如《中国大百科全书·建筑园林城市规划》、《室内设计资料集》、《建筑设计资料集》等对室内设计内容的界定。第三种观点,则对室内空间设计的内容进行了归纳和探讨,由于视角不同,其内容也各有侧重,如彭一刚先生在《建筑空间组合论》中把“内部空间的处理”分为两个部分,前一部分“单一空间的形式处理”内容包括:体量与尺度,形状与比例,围、透关系,分隔,天花与地面及墙面,色彩与质感;后一部分“多空间组合的处理”内容包括:对比与变化,重复与再现,衔接与过渡,渗透与层次,引导与暗示,序列与节奏。李道增先生在《李道增文集》“空间篇”中对于“空间的艺术”,认为比较重要的内容包括:形状,尺度,围与透,空间的大小感,导向与轴线,序列,建筑断面上的空间利用与组合。张绮曼、郑曙旸主编的《室内设计资料集》“室内空间设计”一章中,内容包括:空间类型,分隔,界面处理,空间感等。
综上所述,本书探讨的室内空间设计,是在建筑提供的内部空间基础上,运用技术与艺术手段,为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需要而进行的二次空间再创造。它的主要内容包括:对室内空间大小与形状的调整,对室内与室外空间的衔接与过渡,对室内空间的分隔与组织,以及对室内地面、墙壁、顶棚、门窗等建筑围护结构内的表面处理等。
第三节本课题的研究现状
从现有资料看,前人对本课题的研究,有一个不断形成与发展的过程,最先发端于中西建筑的比较,而后扩展到中西建筑空间、中西建筑室内空间的比较上。
首先,在早期中西建筑史的研究中,一些学者的研究涉及中西建筑的比较。
1721年,奥地利建筑师菲舍尔·冯·范埃拉赫( Johann Bernhard Fischer Von Erlach)撰写的《历史建筑概览》(Entwurffeiner historischen Architectur),最早开始了比较世界建筑史的研究。
1757年,英国建筑师威廉·钱伯斯(William Chambers)撰写了《中国式建筑设计》(Designs of Chinese Buildings)后,于1773年,又撰写了《东方园林论》(Dissertation on Oriental Gardening),将中国建筑颐和园林介绍到西方,并对中西园林作了比较。但到了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西方人对中国建筑的评价明显带有“欧洲中心论”的思想,比较突出的是1896年英国建筑史家班尼斯特·弗莱彻(Banister Fletcher)编着的《比较建筑史》(A History of Architecture on the Comparative Method)。在西方有关中国建筑的着作中,英国着名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从1954年以后陆续出版的《中国科学技术史》(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对中国建筑做出了客观的评价,不仅如此,还对中西建筑作了比较。这时期的中国学者,如梁思成、林徽因、刘致平等先生在中国建筑史研究中,都较早涉及中西建筑的比较。例如,梁思成先生的《中国建筑史》、林徽因先生为梁思成的《清式营造则例》所撰写的“绪论”、刘致平先生的《中国建筑类型及结构》、《中国居住建筑简史》等,都是如此。以上学者在中西建筑比较的领域,可以说,起到了“拓荒者”的作用,特别是李约瑟、梁思成、林徽因、刘致平等先生的研究成果,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后续研究者。此外,这时期率先在中西建筑史研究中,涉及建筑空间比较的主要是园林,一些学者在比较中西园林的异同时,涉及园林空间的比较。例如,宗白华先生一系列的建筑美学论文、童寯先生的《造园史纲》、《东南园墅》等,都是如此。
其次,1980年以后,随着我国学术禁锢的解除,中西建筑空间比较的研究逐步繁荣起来,并形成了诸多观点和看法,集中起来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在时空观方面,李泽厚先生在《美的历程》一书中认为:中国“建筑的平面铺开的有机群体,实际已把空间意识转化为时间进程,就是说,不是像哥特式教堂那样,人们突然一下被扔进一个巨大幽闭的空间中,感到渺小恐惧而祈求上帝的保护。相反,中国建筑的平面纵深空间,使人慢慢游历在一个复杂多样楼台亭阁的不断进程中,感受到生活的安适和对环境的和谐。瞬间直观把握的巨大空间感受,在这里变成长久漫游的时间历程”。王世仁先生在《理性与浪漫的交织》一书中认为:“审美心理节奏,也决定了中国建筑的时空关系,即按照线的运动,将空间的变化融合到时间的推移中去,又从时间的推移中显现出空间的节奏,因此中国建筑特别注重组群规划,重视序列设计,重视游赏路线。……中国人的这种心理,决定了中国不会出现古希腊那样纯古典型的建筑,使人置身度外静心欣赏;也不会出现哥特那样纯浪漫型的建筑,令人的精神与建筑融为一体;只能是理性与浪漫相交织的,任人流连徘徊,使人细心体味,既触发了情感,又启示了认识的时空混合序列。”罗哲文、王振复主编的《中国建筑文化大观》一书认为:“尽管中西建筑文化在其时间、空间问题上无一偏废,都认为时空不能分拆,没有可以离开‘时间’运动方式的孤立的‘空间’存在;也没有能够摒弃‘空间’存在方式的孤立的‘时间’运动。然而,从文化哲学的角度如何看待时空问题,却是因民族而异的,由此形成不同的时空观,并影响到中西建筑文化观念。概而言之,西方建筑文化强调建筑的空间因素,中国建筑文化则偏重于建筑的时间因素。”
在室内外空间方面,陈志华先生在《建筑艺术散论》一文中认为:“中国古建筑的内院式空间,同欧洲完全的室内建筑空间的差别,是中国建筑同欧洲建筑的基本差别之一。”萧默先生在《中国建筑艺术史》一书中认为:“西方建筑比较重视单体建筑内部空间的创造,它是三度的,有着长、宽、高的明确尺寸,更具立体感。”
“中国建筑恰恰相反,……由于古人一整套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和自然观,中国建筑更着意于建筑沿着水平方向延展的群体组合和由群体所围合的空间(庭院)的经营。……其庭院空间是露天的,二度的,只有长、宽两个尺度。”刘天华先生认为,“天人合一”与“神人相分”是中西建筑文化最突出的差异,表现在建筑空间上则是,中国建筑室内与室外是完全流通的,廊空间起到了沟通室内建筑空间与室外自然空间的过渡作用;与此相反,西方建筑的室内空间与外界自然是完全隔绝的,似乎表现出一种意念上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