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就知道躺在床上玩手机,你是长床上了!”
一间不大的客厅里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女人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儿子愤怒地喘着粗气。
接着这个女人转过身,面向正在客厅玩手机的男人,气哄哄的说道:“你去瞅瞅你家儿子,看看他在干什么!”
而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专注的玩儿斗地主。
“这个家还能不能过了,不能过就算了!”
女人一边转身一边生气的说道,之后又径直走到另外一间屋子,无奈地躺在床上。此时,三间屋子里的三个人安静极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屋子里能听到的只有每个人重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吸声的还有自己脑海中成千上万个委屈的理由。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转眼间已到子时,午夜的钟声在静谧的空中划过。一直都没有入睡的女人从床边拿起手机,又从第一层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老花镜,用一只手熟练的打开它,慢慢的戴上。接着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翻看今天还没看过的朋友圈。是的,这是女人的一个习惯,一定会在当天把朋友圈一个不落的看完。
女人知道,此时的翻阅只是在完成自己所谓的“强迫”行为,屏幕上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每一个字都像不认识一样从眼前划过。
“算了吧,就这样吧,也许睡着就好些了。”
女人放下手机,摘掉老花镜,又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男人,起身关上了灯。
黑夜中,紧闭双眸,脑海里就像过电影般情景再现。
“人家都抱孩子,你还抱着熊,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么大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也不结婚,让人家说我养了一个太监!”
对面那个愤怒的孩子一言不发,紧紧搂着自己心爱的熊。是的,那是他的“孩子”,是唯一可以“看到”他的“人”。就这样搂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以至于那只熊已经变形了。熊的脑袋紧紧的贴着男孩的脸,熊的脖子紧紧地贴着男孩的脖子,似乎只有这样融合在一起才能有些许的力量。
男孩看着熊的眼睛,眼睛里含着泪花。
“不哭,你是最棒的,即使全世界都不喜欢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男孩拿起熊的胳膊,用熊掌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接着,又深深的亲了一下熊的黑鼻头。
“我也爱你,大脑袋。”
是的,那似乎是男孩的全部。那只消瘦的熊,佝偻着身躯,瘦长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大大的脑袋,它已经来这个家八年了。八年前的那一天,男孩给它取名叫做“大脑袋”。
女人继续歇斯底里的喊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喷出每一个字,这些字像刀一般划破空气,又划到了男孩的心上,刀刀致命。
终于,男孩坐起身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哭喊着说道:
“我说过,这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女人听到这里,为之一颤,渐渐的软了下来。
“你讲讲,你报复什么?这些不都是为你好,给你吃,给你穿,不懂得感恩,还反过来说报复。”
“你说我报复什么?你想想你是怎么和我爸过的?我说过,你俩过不好,就甭想看到我结婚。”
“我们过不好,你就不结婚。哪里学来的谬论!你怎么知道你就和我们一样?”
“我害怕未来的老婆会说我沾人家的光。我不知道你俩掉河里了,我该去救谁?”
这样的场景像过电影一般在女人的脑海中一次次闪现,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想过很多种未来的发展。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儿子无依无靠,担心儿子生病后,没有人给他端水拿药。
女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睁开眼,不自觉得重复着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这种重复中,渐渐的发现,枕巾已经湿润了。也许是汗水、也许是泪水,交织着一夜混乱的思绪。
在这样的煎熬中,天蒙蒙亮。女人睁开肿胀的双眼,看了看外面,看了看旁边熟睡的男人,又像往常一样拿起昨天放在床头的手机和老花镜,熟练的戴上、解锁、打开朋友圈。手指不断的向上快速划着。突然,手指停在了屏幕中央。定睛一看,朋友圈里写着:“某高校心理咨询师和你一起解读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影响。透过原生家庭看到我们的爱人和孩子。”这时候,女人才想起来,在一次关于家庭教育的讲座中,加了“虹桥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微信,也许它可以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