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面的鞑子看得清楚,但一河之隔却如天堑鸿沟,只能跳脚痛骂,眼睁睁看着还滞留在北岸的近千士卒被这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寇无情屠戮。樊战杀得兴起,嗷嗷怪叫,手下没有一合之将,连续挑翻六七个鞑子,连躺在大车上动弹不得的伤残都被挑飞,短短片刻河提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会喘气的鞑子了。满头满脸都被血液染红的战士们挥舞起手中兵刃,冲着对面的鞑子吼叫连连,对面的鞑子何尝受过这般欺辱,就要凭着仅有的三只小船渡河杀回来,幸好还有理智之人,阻拦下来。樊战等挑衅一阵,见对面始终没有派出人马,便收拾起战利品,大摇大摆地撤离河提渡口,这次虽然杀敌不少,但由于鞑子先把辎重运送过河,实际得到的战利品却也不多,除了百十只蒙古马外,也就是鞑子的弓箭和与伤员放在一起的些许肉干和草药了。
樊战虽然大胜,但也不敢耽搁,幸亏鞑子留下了百来架马车,让不良于行的人都上了马车,又去渡口附近的村子接上看守村子的胡奇山几十人,顺着大路一路狂奔,直到后半夜,累死了十来匹马后才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土丘北面休息下来。樊战早就两眼发花,下令扎营后也不管地上潮气升腾,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就这么睡熟了。胡奇山砸了渡船后就返回小村看守村民,最后还睡了一觉,此时虽也疲累,但还支持的来,见到樊战如此,赶紧来到身边,把他扶到一架马车上躺好,又把战马牵到一边喂了,来到山顶观察来路,直到黎明,叫醒众人队伍继续出发。
确定鞑子没有回兵追击,樊战终于放下心来,这两日太过疲累,尤其是在渡口埋伏之时,整个人被厚厚的土层覆盖,一动不动的待了十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尿在了裤裆里,这还算好的,被生生埋死的也不止一个,要不是胡奇山灵机一动在上面又堆了些碎石,估计还会被鞑子的骑兵践踏,到时候就不是奇袭,而是直接被活埋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很是受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偶尔跑过些动物,为画面增加了动态美,距离渡口奇袭已经过去了三天,道路干爽了许多,自从上了大路后,车辙印记也混乱了,终于不必担心鞑子会追上来了,战士们的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除了十几个受了潮的瘫痪外,别的伤员基本都能动弹了。樊战下令训练继续,还不时与土匪交手,进行实战训练,当然最主要是为了收集粮草辎重,山寨里一下子多了一万多人,粮食顿时又紧张了,樊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山寨里,王元也正在为这个事情发愁,以现在的粮食,即使天天喝粥也坚持不到秋粮丰收,而夏粮即使收获,就那不足五十亩的新开地也没有能力支撑起这一万三千多人的消耗。所以在积极开荒种地的同时,王元也找牛犇商量着把商队再组织起来,虽然现在兵慌马乱,但北方不远就是京畿重地,去那里不但能拓展商路,更可以结交高官要员,最重要的是,京畿的粮食定然不会缺的,而王元也不担心自己没有换取粮食的商品。
而另一件事的发生却是始料未及,县尊献上赵福通首级后,路府十分欣喜,不仅赏赐下大量财宝牛马,还把南面的和平县并入了太平县治下,使得本来的下县一跃成为了上县,按照规制,上县要有一支千户驻守,这就让以牛家为首的汉人地主很是不满了。好在这次河南兵祸乱县城造出的乱子不小,牛员外小题大做,坚决反对派驻大军,表面上说小民畏惧大军威严,实际上就是反对派驻军队,还把河南兵的所作所为极尽夸大,加上已经化为流寇的赵福通余孽,终于让路府改口,把太平县改成了中县,来援的汉军一部驻扎下来,归县尊节制建立军屯。
牛员外借机把自家庄户加入军屯名单,在军事系统中订进一颗钉子。牛犇也以流寇尚未理清为由,将这只汉军借走,在境内追剿赵军余孽,几场硬仗下来,汉军损失了三百多人,几个百夫长叫苦不迭,纷纷给牛犇送礼服软,牛犇威胁一通后,又把缴获所得分出一部分收买军心,几下揉捏下来,这只汉军几乎成了牛犇的私兵。樊战历经一个月的征战,终于回到了县内,这一路收获颇丰,到了县内时马车上已经装满了辎重,每个人也都进化成真正的战士,目光坚毅,杀气凛凛。樊战与牛犇在一伙流寇的臧匿之地相遇,双方隔着流寇营地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带队杀进贼窝,可怜的流寇哪里能挡,只片刻就被攻破营垒,除了个别死心眼外,大部分都抱头跪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樊战与牛犇在马上对了一拳,然后相视大笑,让汉军大大的松了口气。牛犇把樊战介绍给几个百夫长,言说这是本地义勇头目,几个百夫长早就知道牛犇的义勇实际就是牛家私兵,曾经把气势嚣张的赵福通军当头击溃,而自己这三千汉军却在赵军手上没占到多少便宜,此时见到这支彪悍的军队才算是服气。更惊叹这只义勇哪里得来的这许多马匹,即使是他们汉军也只有少量百夫长和游骑才有马匹,而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居然三百多人都骑着马,还有差不多一百匹马在拉车,但此时显然是不适合问这个问题的,只好赔笑见礼。牛犇对樊战耳语几句,樊战点头,从车上找了几匹丝绸送给几位百夫长,嘴里客气,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伙流寇也成了被瓜分的大饼,牛犇只要了一百多人头和金银财帛,其他俘虏和老弱还有粮食都交给了樊战。当樊战来到葛家庄附近时,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热闹的劳动场面,撂荒了两年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耕作的人们,这样的场景让刚刚还经历一场厮杀的樊战众人很不适应。还没等樊战脑子转过弯来,迎面跑来一人,正是穆广胜的二儿子穆开泰。离得老远穆开泰就叫道:“二狗子,你可回来了,啥也别说了,先把俘虏给我,我正缺人手呢。”樊战见穆开泰一只袖子别在腰里,满脸却都是激动的红晕,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要俘虏做什么?”穆开泰道:“现在这里是大当家的地盘,我正让大家伙儿开荒呢,可惜人手太少,这么大的地方三天了,才开了这么一点儿,你回来的正好,把粮食和农具也留下来吧,省得从寨里往外面拿费事了。”樊战感觉碰到了同行,这家伙比自己很,自己还要靠刀子打过了再说,这小子一句话,自己这个月就白忙活了。樊战倒不担心穆开泰会有什么私心,但事情还是要问明白的。
穆开泰也知道凭自己一句话可信度太低,于是让队伍直接进了葛家庄休息,自己则与樊战往北行去,又走了几里地,这里又有三千多人在开荒。穆开泰随便叫住一人道:”你见到大长老了吗?“那人一指道:”在河边呢。“穆开泰与樊战骑马过去,正见到樊虎指挥这十几个人立水车呢。樊战月余不见父亲,大叫一声:”爹!“纵马冲了上去,穆开泰慢悠悠地也跟了过去。
樊虎见到儿子又黑又瘦,眼圈也红了一红,但马上就恢复如常,扶起儿子问了些近况,把这里交给小头目,一边往临时搭起的草棚走,一边说话,进了草棚,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正是樊虎后纳的妾侍,如今小腹也微微隆起,见到樊战来了赶紧起身给父子二人上茶。樊虎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姨娘也怀了四个月了,刘老说要多走动才好生产,我就给带了出来。“樊战咧嘴一笑,母亲惨死的心结看样子是解开了。接下来聊到正事,樊虎得知樊战带回来不少东西和战俘也十分心动,当即就要去看看。最后在樊虎的安排下,百来架大车被留在了葛家庄,战马被充当耕马分到各处,战俘也被就地种了痘,然后按能力分到十几处开荒,妇孺被来到这里的陈二丫带走,也分配去了各个小组。樊战带着自己的八百多人和十几个伤员回到王家村,只见这里也是一副热闹场面,只是人数要少得多。王元见到樊战回来大喜过望,简单的问了些问题后,就把樊战的这些人分配作为巡逻队分配到了各个耕作点还有矿场,那十几个伤员被送回山寨交给刘老调理。
晚上樊战与胡奇山等才从王元口中得知,牛员外从县尊那里要来政策,鼓励开荒,还提供了不少种子和耕牛,王元当然要利用这次机会做县里的大地主,把所有人都发动起来开荒,有牛员外和牛犇的运作,加上自己实力突飞猛进,他也不担心鞑子会赖账。短短十余日,新开垦的土地就已经达到了八百亩,预计在夏收之前还可以再开垦三千亩,做名副其实的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