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车座上不知多久了,当千颂子意识还模糊着,睡眼惺惺时,文子的话语打破了这片寂静。
“就到这吧。”文子停下车后,回头朝她说道。
“哪?”千颂子才支起身来。
文子并没有告知她,而是把她身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哦,酒吧啊。”她朝窗外看了一眼,神经敏感似的说了一句。
“嗯,”文子说,“就到酒吧,好吗?”
显然,文子不想捎她到家。
“可以了。”她说道。
前座的车窗先关上了,见状,千颂子便自己关上了后座两边的窗。
“我下来了。”关上窗后,千颂子见文子已经下了车。
“要在酒吧吗?”文子问道。
“噢,不了,我晚上再来。”千颂子说罢,就走上了路。
“真不吗?”文子试图挽留,“晚饭在这吃吧,我会煮饭。”
“不了,”千颂子径直走向前去,“晚饭我习惯吃面的。”
“那行吧,注意安全。”文子已经开了门走进去了。
抬手看了一眼钟表,千颂子舒了口气,离五点还有一小时,她也不必担心赶不上车了。
当然,有些时候就会因为有事而追不上最后一班车的点,就得另乘出租车了,那待遇是好,不过价格就不是三元了。
走上一阵后,恰巧看到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不过是在对面路的,也就是朝南边开去的。
千颂子还担忧如何是好,呆呆的颤立在路旁一动不动。
像是有默契,又懂得她的心思似的,公交车朝南开去后拐过弯来朝北开着。
只距离着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千颂子很清晰看到那是它向她开来的,且是特意的。
她心里默默地感激着。这是虔诚的。
它停了下来,千颂子便顺道走了前去,果然,门给她开了。
“果然没人。”进车内后,千颂子看了看说。
“我为你破例的。”司机笑嘻嘻地说道。
“可谢谢你。”千颂子真诚地说道。
“当然,车费少不得。”
“我明白。”她说着从兜里抽出一张五元的钱纸,投进箱内。
这一举动,司机全然没有看到,因为他在专注着前方,毕竟他不好停留太久。
“坐好吧。”他说道。
“走。”寻了个前座后她坐了下来。
“回家。”她补充道。
“知道。”司机早就熟悉她了。
“困在酒吧里不好吧?”他向她搭话道。
千颂子本不想理会,只看着窗外。但她生性心软,不敢无视他人。
“你是指晚上时候?”她象征性地问道。
“当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这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千颂子心里笃定。
“这是我的工作,能怎样说?”千颂子敷衍着。
“不自由。”他说道。
“那你成天困在车里,自由?”她反问道。
“说实话也不自由呢。”这是实话,她承认道。
“是工作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不是吗?”千颂子问道。
“我想换种生活。”他说着奇怪的话。
“怎么说?”千颂子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不要活得不自由。”他答道。
“意思是辞职吧。”千颂子含有点蔑视他的语气。
“也不全是。”
“可以换别的工作啊。”想了一会后,他解释道。
“暂且不说这个吧,”千颂子推脱了与他的谈话,“看,到了。”
“我知道。”他说。
的确,作为司机,整段路上都在看着前方,千颂子怎能清楚过他呢。
“拜拜。”他开了车门后,千颂子走下了车。
司机没有道再见,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把车门关上后就扬长而去了。
走下阴暗的石阶,如往常一样,没有听到半点声响,以致千颂子常常怀疑,里面房里的那些人都不用外出的吗。
但她也会用只是时点不巧合罢了来回答自己。
照常走过了走廊,在门前她停了下来。
她抽出了两把钥匙。
先是开了信箱的锁,打开后,虽仍是黑暗的,但也不至于看不到一封信的存在。
何况是黄色信封呢。
千颂子断定在这时候来信的必定是母亲。
她有点期待地拿起了信,再关上信箱。
另一把钥匙自然是拿来开门的。
门开后,千颂子坐在床上,开了灯后便取出信来。
拆开了黄色信封,一看信的署名,果不其然,是母亲,她心里呐喊道。
这是她头一回对母亲这个词有着这样的欣喜。
等不及去关门了,千颂子只顾看信的内容。
也是很简短的一封信:
“公交车坐到底便是,那藏着一片树林,朝里边走进深处,就可见一两座小屋。”
“又及:二十年前去过的一次,印象模糊,更不知如今状况如何。”
原来那里就是东乡,比去水月寺乡还要远上一个站呢。千颂子心里想着。
先前,千颂子写信时故意避免谈及去得目的,而母亲的来信上也没有问到。
这让她舒了心。
读罢后,她折好信纸,依然装进黄色信封内,就扔在了床。
带上吉他后,千颂子再次出了门。
走上了石阶,她径直地往南边走去。
路过了超市,她看了一眼,见门和窗依旧严紧的关着,而这是她亲手所作的。
再走上一会,就到总车站了。火车站还在前面些,她没望去。
五路车不停靠在那,看来已经出车了。
千颂子再走向前去,与三路车司机打了声招呼,便走进车内。
“去哪?”司机有点冷淡地说道。
“木羊酒吧。”千颂子也不多说。
之所以这样简短的回答,是因为木羊酒吧在这羊城的郊区边是不鲜少人熟悉的,那是大多南边人去消遣的地方,司机自然也不会不认识。
“我只能乘你到第二站。”他说道,“那附近的车站不在我的范畴内。”
“我明白。”千颂子有些遗憾地说。
本以为这位司机与五路公交车的那位一般,能为她破例,当然这不乏含有自私。不过现实是,三路车她乘得不多,与司机的交集也就少了,按此想来,也理所当然了。
“先投钱吧。”
司机一边手握在车盘上,在等着开车。
“就来付。”
还站在门前的千颂子立刻快步走到驾驶座旁,在钱箱上放入三元。
“走了。”见钱付了,司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