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羊酒吧内空气像被嘈杂的声音堵住了,人杂乱无章地喧嚷着,碰杯时所发出的当当声,以及千颂子弹吉他的乐声和歌唱声。
千颂子今晚的演唱快结束了,这对她来说是种自由也是一种内心的释放,下班后的时间才是她独自享受的时光。
将吉他收拾好放在包里后,千颂子就背着吉他走向吧台,向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便刻不容缓地走出门口。
每晚九点到木羊酒吧为顾客唱一些流行歌是千颂子的工作,木羊酒吧里只有千颂子一人在唱。
有时为了激起顾客的热情,千颂子嗓子都唱到哑了,甚至得担负起舞者的职责,卖力地唱和跳,而这样的一晚得工作两点钟。
这段时间是千颂子最难熬的,木羊酒吧面积不大,而来这喝酒的人却很多,大多都是被这座冷漠的城市所伤到心的人。
灯光、音响倒不差,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光无时无刻地闪烁着,白的、红的、黄的、绿的,复杂地各种颜色的光交错而互映地照射在酒吧内的每个角落,属人身上照得最多。
但通风口很少,木质的窗户紧闭着,门半掩着,人们吸气得有点紧促,心口总是闷着的。
而当这样,他们又得靠宣泄内心的不满来缓下心口的不舒,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千颂子手中吉他所弹出的所唱出的乐声早已被无情地掩盖着,谁也没去注意她,或根本没发现站在只高出地板不到半米的唱台上的千颂子,仿佛只是放着原唱而她只是耍下嘴型罢了。
千颂子身体是空虚的,心情也是如此。
踏出酒吧大门后她径直向华新街的东边走了将近100米的路程来到超市。
千颂子用有点虚脱的右手推门而入,走向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饮而尽,随后才付了钱。
千颂子在超市里呆了会儿,外面的雪正肆无忌惮地下着,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而来。
她在超市里再买了些零食,以备在家中饿了可以吃。
千颂子走出了超市,外面的风刮得也猛,她的空气刘海被吹得直直往上翘,毫无顾情面,衣裳和及肩的头发上沾了些雪花,过往的行人见了她的狼狈模样不禁暗笑了几声。
千颂子已经习惯了,她是这座城市里的漂流者,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忍受了旁人的冷眼和讪笑。
千颂子在羊城这块不大不小的地方里混了两年久了,除了弹吉他,她还给人干过各种各样的活,都是为了生活,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沿着华新街一直往南走,路过三叶火车站,再左转到北山路,在这条沥青路的左旁有一阶梯,往下走就可看到几间地下房,这里阴暗又潮冷,地面粗糙且有裂痕,还有几团冷水。
几间相间的屋子的门都紧紧的关闭着,透不出一星灯光。
那间门前竖着个绿信箱的屋便是千颂子的。
千颂子惯性地打开信箱,里面有一封信,她看了看署名,那亮丽而刺眼地写着“母亲呈”三字。
千颂子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钥匙上还串着一个吉他挂件,她把钥匙插进锁里并转了两下,发出咔的一声,是门开了。
千颂子把吉他从背上卸下来放在床上,她也坐在床上挨着吉他,因为这间不到70平方米的屋里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外就没有闲地来放有椅子了,千颂子便把床当做椅子来坐。
屋里呈棱状,五边的墙壁是灰的,墙上还有过涂鸦,也被用刀刻过些字,现已模糊看不清楚,这些应该是上任租户所作,千颂子是爱干净的女孩。
视线昏暗,仅有些束微淡的黄光从那附了纱纸的窗户外照射进来,那是北山路的路灯所发出的。
她在墙壁上摸索着一个灯光开关按钮,按了下去,不到50瓦的灯光闪了几下才发出白银的灯光,这真是美丽的颜色,白色是带给人希望的。
千颂子每每看了自家的白灯光时总有种说不上的惬意。
千颂子拿出被压得褶皱的信封,从中拿出信,白中透黄的灯光照射在信纸上,千颂子默默地读着母亲的来信——
千颂子:
谅我省去寒暄。水月寺乡冬季的观灯节于后日举行。你也累了,后日陪我去观灯罢,权当放松,也误不了你的时间。又记:寒井园入门口,晚上八时,务必到。
母亲呈
千颂子成年时就不与母亲一同居住,独自在外租房子住。
母亲莫名地来信恐是扰了她的生活,她本对此不感兴趣,只因明天是孤寂无聊的周末。
她苦想了会儿,最终决定与母亲去观灯,这一夜里,她给自己弹了首悠扬舒畅的欧美乐曲,她重复地弹着,直至有了困意才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睡觉。
她忘记了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