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把宁静的夜晚搅得天翻地覆,让人不得安宁,已经睡着的人们在睡梦中被吵得恼怒地翻身下床,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关好。躺回床上,明明困意袭人,哗啦的雨声仍然响亮地传入耳膜,门窗的隔音效果似有若无,搅得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象有无数的苍蝇对着耳膜冲撞,赶又赶不了,捉又捉不住,让人的心绪无处安放,烦不胜烦。
常老师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开灯,在黑黢黢的天地里听着唰唰唰的雨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想找寻点什么,却什么也找不着,心里的某一处总像缺了一块,一扯一扯地生疼。
天公为什么不解人意呢?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一家人出门看看走走,你却偏要来生事,故意为难人。今晚下够了也就算了,明天可不要再来了。下了一夜,明天的路还能通车吗?
常老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用手捂住胸部,似乎用手按一下就能减轻不知什么地方带来的那种不安和隠隐的痛……
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想法,象受了某种鼓励似的,越下越起劲,噼噼啪啪的声音象是要击穿人的耳膜,敲碎人的神经,呑噬人的意志。
常香怡在心里大声呼喊,可是没有人能听见,那个喜欢行侠仗义的家伙,你难道没有第六感觉?你为什么没有从天而降?需要你大显身手的时候,而你在哪?
常香怡的身子发凉发冷而后发硬,透骨的寒冷让她哆嗦起来。她的心嗖的一声,从躯壳里腾地一跳不见了,四周一片黑暗,如在冷窖中一般。
夜越来越深了,肆虐的雨水砸到屋顶上,又从屋顶的排水沟汹湧地冲到地面上,呼隆呼隆地连绵不绝,走廊上的铁护栏被雨水敲击得叮叮当当,声音脆而远,从耳膜里灌进了心坎里,七零八落地把那拳头大小般的一块肉冲刷得颤颤巍巍,随时都有被分离的危险。
夜深而静,雨狂而暴。在静中的暴显得更为激越,更加辽阔,似乎要把整个地面都吞噬而去。人的神经、人的意志,也在这狂暴和蹂躏中瓦解了,错乱了……
时钟应该已经迈进五月了,大概是凌晨时分,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室内的空气进入了深冬,冷风一寸寸地渗入肌肤,同样侵蚀着人的神经,狂燥的雨声和着冰冷的风,象毒药般一点点地麻醉着人的意识。
常香怡被举到空中的两条腿突然失去了支撑,“叭”的一声跌了下来,身体明显一缩。她自己都忘记了还有两条腿存在,这两条被裸露在冷空气中的腿,早已麻木,没有了知觉。
常香怡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体冷得发颤,心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头脑一片死寂空茫,木木然然地,没有一丝儿反应。
“香怡,香怡。”,戚仁建吓了一跳,拉过手边的被子盖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常香怡的头偏了一下,似乎是想转动一下身体。
戚仁建把右手伸进常香怡的后脖颈里,把她的头转向自己。
“香怡,别怕,我娶你,我喜欢你。”
常香怡的脸上袭来一股恶臭。她忘记了嘴巴应该还有另外的功能,她忘了充分利用这个武器,这个武器很隐密,不需要太大的力气,现在正是实施的绝佳时机,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我很为她可惜。
是因为忘记了想不起这个功能?还是你太善良不忍下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恨他吗?你为何不还击?
常香怡麻木了,找不到心了。
但那双罪恶的手,却没有感于她的好心,给她最基础的尊重。他没有征求主人的意见,放任了他肮脏的手……
常香怡辛辛苦苦二十多年的守护,在这一晚上全部沦陷了……
常香怡不甘心,不甘心啊!
戚仁建没有忘记那张让王老五刻在骨头里的好看的脸,他唯恐自己的罪恶还不够深刻,在这张丰润滑腻的脸上涂满了恶心的印记,在常香怡的心里留下了耻辱的烙印。
“你是我的,我的……”
常香怡的身子象被一条毒蛇缠着,不能动弹,还有一只恶狗在身上到处嗅着,啃着,说不出的恶心,说不出的心酸。此刻,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在何处,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动都懒得动了,她麻木了,哪里还知道恐惧?
天啦!我该怎么办?
常香怡的心疼的麻木了,心还在吗?麻木了的心哪里还是心?那颗心早就飞走了。
夜沉入了深潭,屋外的地面传来嘀滴嗒嗒的声响,雨小了。
常香怡的心没有血了,跳不动了,头越来越沉,眼睑上象挂着千斤重担,终于不勘负荷,象要沉入茫茫的大海,坠下万丈深渊。她的眼睛无力的合上了,嘴角一动一动地抽泣着。
……
在此后的岁月里,在常香怡以泪洗面的日子里,这头恶狼彻底地撕下了丑恶的伪装,狰狞地撕扯着她千疮百孔的心灵。
常香怡啊,常香怡,我的同学,我的儿时的伙伴,你为什么要这么软弱?你为何不拿起正义的武器?你为何要一个人悄悄地背下所有的伤痛?
你这样委屈自已值得吗?
你太善良!你也太懦弱!
你为自己的善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为你不值啊,为什么要瞻前顾后?为什么不更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