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为什么没中举呢?明明我都中了”旁晚的街边,吕伯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向吕伯清问了这件事。吕伯清不好意思地扣了扣手背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考题明明都很简单的”这句话直接让吕伯仁的眉头冒出了一个“井”字“简单!简单你都没考上,要不是这次考试的题目我碰巧都温习了一遍我就也和你一样落榜了!简单你怎么不考个会元回来呢(第一名)”
不管怎么样,吕伯仁至少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晚上的济南府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既不繁华,也不冷清。同样没考上的张士诚被吕伯仁叫到外面来,看样子吕伯仁也不笨,打算在张士诚的身上找突破口。
“所以说,大晚上的我放着温暖的床不去睡却要陪你讲一大堆有的没的……我说吕伯仁你也太过分了吧”房外的张士诚抱着自己的被子说道。吕伯仁反而很不在意的说“少废话,你冻死饿死的关我跟我有一个铜子的关系吗?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我哥为什么落榜了”
“哈?不是早就说了吗,是因为………”没等张士诚说完,吕伯仁就打断了他的话“别拿这些说辞来搪塞我,你的手实在太干净了,不是吗:从考场出来就是这样”
张士诚道“所以说,这有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张士诚突然止住了自己的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吕伯仁,这样子仿佛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吕伯仁似的
吕伯仁道“还要我补充的更详细一点吗”张士诚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眼神这么好呢?那我就跟你说一点,多了就别问我了”并不皎洁的月光下,张士诚向吕伯仁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的一小部分,说完吕伯仁又疑惑不解地问道“那你约我们参加乡试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合理呀”
张士诚打了个千说“得,别问我,问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兄长去”说完,张士诚也不等吕伯仁再问什么,就赶紧一路小跑地回道了客栈里通铺的大炕上。只剩下吕伯仁一个人在寒风中思考刚刚张士诚说的话,不过凛冽的寒风还是让吕伯仁明白了:再不回去的话,就凭吕伯仁身上的单衣绝对是抵挡不住晚上的寒冷的。
大概是几天之后,吕伯仁和蔡博通参加完鹿鸣宴之后,蔡博通说道“这鹿鸣宴上的东西都挺好吃的,可惜不能给我阿爷带回去尝尝”吕伯仁道“知足吧,这鹿鸣宴可是和周八珍、孔府宴、烧尾宴、曲江宴、诈马宴、满汉全席、千叟宴、随园菜、谭家菜并称的十大宴席,能吃到你还不知足,还想带回去吗”蔡博通问道“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没听过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可吓了吕伯仁一跳“我怎么给忘了,满汉全席,千叟宴,随园菜都是清朝宴席,谭家菜可是民国时期的,身为明朝人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只好敷衍蔡博通“这是我从小厮那里打听出来的”
聊着聊着,蔡博通说道“你说我要是去国子监入学了的话,会不会有人给我阿爷田契呀”吕伯仁“靠,这你都懂,你现在考上了举人,去国子监读书的话再不济也能当个京兆博士(九品芝麻官)家里肯定免田税的,聪明的人肯定都把自己家的天归到你们家门下,只要地租比田税便宜,估计你们那里的人肯定都把田归到你们老蔡家,你阿爷就坐等数钱吧”
没错,明朝的地主为什么这么多呢?就是这样,有功名在身的人是免田税的。好多人就这样把自己的田地变成免税的,要不然明末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多的农民都起义呢?总结下来就是身为中等农业国家的明朝收不到什么钱,为了对付李自成和皇太极就只能加税,但是再加税也说不上来,而民众交不出来就只能搞农民起义。
偌大的王朝就被这样搞垮了,说白了还是小农经济不可取,直到雍正摊丁入亩之后才有效地打击了地主阶级。但是这种时候已经尾大不掉了。而且满清的八旗也是这种经济的始作俑者,说白了就是:封建王朝的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而已
咳咳……扯远了,但是这都是真的,最早的记载几乎可以追溯到周朝(肯定是周朝,绝对是周朝)
晚上,吕伯仁决定好好和吕伯仁谈谈。“伯仁,我真的只是没考好而已”吕伯清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屋里就只有吕伯仁扣手背的吱吱声,两个人都在等,等对方撑不住了。
吕伯仁率先打破了沉寂“哥,你的手貌似很干净吧,从贡院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吕伯清问道“所以呢”吕伯清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在回应吕伯仁的话,屋里又沉寂了下来,只有吕伯清吱吱作响的扣手背的声音。过了一会,吕伯仁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为什么没有呢?你手上的墨渍”
“为什么一定要有墨渍呢?我的卷子上的字都干了,自然手上不会有墨渍”吕伯清是这么回答的但是吕伯仁说得话却让他无法回答了。
“我问的是,你的拇指和食指上为什么没有砚台的墨渍,虽然有那种不会让手上沾上墨渍的砚台,但是你的那一套砚台肯定不是。如果说洗下去了就更奇怪了,毕竟二十几篇八股怎么说也得磨上百次墨吧,如果不用皂角什么的你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几天洗下去”吕伯仁一连串的话让吕伯清稍稍有点动容,但是很快吕伯清就又镇静了下来。吕伯清的这一系列动作都没逃过吕伯仁的眼睛。
大概是打算乘胜追击,吕伯仁又说“你的袖子也实在是太干净了,木板上的木屑就一点都没沾到你的袖子上吗”话毕,吕伯清终于动容了“你的意思是……”吕伯仁说“还有,一谈论乡试你就扣手背,六次了!我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吕伯清苦笑一声“你说的对,我根本就没写任何一篇文章,能上榜才有鬼呢”
吕伯仁又说了一句“而且本来我连乙榜都上不了,上了甲榜根本就不是靠我自己考出来的,对不对”
这回吕伯仁又让吕伯清震惊了起来“你连这个都知道”
吕伯仁答道“我什么水平我自己还不知道得了”
吕伯仁又紧忙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该说点什么了吧”
“这次的学官大人是爷爷以前的学生,你的文章估计早就被扔了,上榜的是学官大人写的,反正甲二十七的名次又不用在粉壁上张贴,这事还有爹的帮衬才成的”吕伯清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吕伯仁很明显不想只听到这么点。
“你不是还没说清楚吗,为什么交白卷?既然和张士诚决定要一起交白卷的话又为什么要来?爷爷和为什么教过学官大人?爷爷根本就没有功名呀,是没有教书的资格的。这事和张士诚有什么关系?爷爷和老爹又为什么要学官大人帮我做假?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一股脑地问完这些,吕伯仁的心里总算痛快了一些。
面前的吕伯清摆了摆手,说道“别问了,你要是能进内阁的话我就都告诉你”吕伯仁满头黑线地喊道“开什么玩笑呀!我这样是要怎么进内阁呀”吕伯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你就别问了,忘了这件事,好好享受自己的举人生涯不才是重要的事吗?有些事你还是一辈子都不知道比较好”说完之后,吕伯清也不理后面的吕伯仁,直接大步走回客栈。
“其实没有木屑才是正常的,考房里的板子看着粗糙,其实跟不就没有一点木屑”吕伯清这时才听到了吕伯仁在后面的喊话声
“这小子,摆了我一道呀”吕伯清如此笑道。
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就像吕伯仁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吕伯仁的上空,让吕伯仁坐立难安。可能是单纯的不服气,也有可能是求知欲太旺盛了。总之吕伯仁今天有了一个目标,真正的目标—————内阁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