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知晓女子无家可归的苦,反面一想,若不自杀,估计也只有去青楼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命了,便装作不经意道,“姑娘能否告诉我家中经历了些什么?”
她反复抬头看我,似是欲言又止,我也不催,她低下了头便小声道,“前几日爹突然被人带走了,说是什么谋反罪,但我知爹是被人陷害的。后来听人说爹已死在狱中,一个老头子来带走了我娘,却没有带走我,我只能自己逃出来,但逃出来也无处可去了,也不知朝廷是否要抓我。”语罢直盯着我的眼睛,半晌才懊恼地转过头,似是觉得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太多。
我无言,只携着她一同下山,装作是突然想到什么的问:“谋反罪……姑娘可有什么关于令父的线索?”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该不该回答,于是小心翼翼地斟酌着道,“我只知家父有一本账簿,看似寻常,但他却视作宝物,我想那上面应该有些线索。”
我心中一凝,那账簿不就是我当初在苏府搜到的,当初也不当一回事也便没带出来,难道上面真的有什么蹊跷?
为了进一步得到线索,我似是不经意地问,“多谢姑娘指点,你可知如何寻到账簿?”
她貌似是在想什么心事,从刚与我交谈就心不在焉的,“就在家中,不知是否有人动过。”
我接过她的话,给自己捏造了个身份,“无妨,鄙下恰好是在大理寺办案的,如今这一事倒也蹊跷。若姑娘不介意,便携我一同前去吧。”恰好再去一趟,看看那账簿究竟有什么奥妙。
正当我打算携着她使用轻功时,她说:“正门怕是有人看守,不如我们走密道吧,出口就在不远处。”
其实我知道并没有人在看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以免她怀疑,“也可,那便由姑娘引路吧。”
我随她走下山崖,来到山脚处。夕阳已燃卷了人间的每一处,像小时候寺庙的古钟,透着锈斑却又在鸣响时充满生机,温柔而静好。
只见她从一棵柳树始迈了十步,踩着一方土地说:“这就是密道的出口了,但是从外面打不开,只能将它破坏掉。”
我收回目光,向她所在之处走去,她躲到一旁。我从腰间抽出剑,这剑名为敛安剑,是施主在我拥有一个正式的锦衣卫的名号时送给我的,剑名意寓敛尽所有保我平安。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洞口猛地刺去,就听轰隆一声,那出口便开了。
进了洞,见苏姑娘未在意洞口的狼藉,我也便不放心上,只是越往里走越显幽深和寂静,渐渐黑了,看不清路,我从怀中取出一根方才在洞外发呆时随意摘的树枝,内力一使,火便燃着了。光出现的那一刻,去看见苏姑娘似是惊了似的往后瞧我,脸上带着欲去未去的呆滞。
我心想这姑娘也挺可爱的。
越走越深,我们之间也越发沉默无言,或许是想到了合适的话题,她率先开口,打破这一片寂静,“也不知是何原因,那个老头子带走了我娘,却让我逃得越远越好。”
我也接过她的话应下去,“那老头子是何人?”
“我也不知,但见他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念些什么。”
我还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便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迅速打断了她,“嘘,有声音,”我停了下来,将火把伸向后方,见无人影,又自言自语着,“莫非是听错了?”
她自己胡乱分析了一通,“暗道狭窄,可能是回声。”
可我觉得那不是。
“我们到了。”前方出现了几条分叉路,她停下来,指着洞顶说,“怕有人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算是个机关,前面的都是死路,有进无回,头顶上才是真正的路。”
我凭借身高优势,伸手向上探了探,再一推,顶上只落了些土灰便轻易推开了。
我毫不费力地上去以后,便东张西望地观察着环境,发现这里我之前竟未来过。等了一会,林姑娘还没上来,我通过洞口往下看,发现她正好也一瞬不瞬地瞧着我,眨眨眼。
“怎么了?”
“我上不去。”她边说边自己试着扒了一下,无奈还是够不着。
我顿了顿,有些无奈,只得再跳下那个洞口,伸出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托举上去,随后自己也跟着上来了。
我这才发现我的腰部一下的位置是一个大木桶,忍不住问道,“这是哪?”
“我的浴池。”她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