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一路往东,连匹马都没有,只是徒步行走着,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也当是锻炼锻炼身体,走走停停。
天就快要黑了,只是连个客栈的影儿都没有。我有些后悔不带人来了,也后悔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骨头都要散架了。
“哥,这没客栈,天快黑了,我们不会就在这荒郊野外的睡觉吧。”我插着腰喘着气。
他没回答我,我继续问:“盘缠带够了没?”
“啊?你没拿吗?我身上就一点点。”他傻傻地看着我。
什么?!他居然没带够盘缠?这么遥远的路,接下来可怎么办呐!这下糟了。
远处有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地朝京城的方向去,我戳了戳哥哥的腰说:“去借点?”
我跑到他们那边去,可是觉得越看越眼熟。
风吹开了车帘子,一副熟悉的面孔显现在眼前。
“姐姐!姐姐!”我大喊道。
没错了,是温大人府上的人呢!他们这是要搬来京城住了!
温熙听见熟悉的声音,撩开窗帘,探出头来,见到我一身素衣,差点没认出来。
“婠婠!爹停一下!这是婠婠啊!”温熙兴奋地说。
走进些看,温熙注意到了我边上的哥哥,他们还未曾见过。
她温柔地说:“这位公子是?”
“噢!忘了介绍了,他是我哥哥余卿字念之,哥哥,这是我姐姐温熙字沉鱼。”我笑着说。
沉鱼听到她是我哥后脸色变了变,冷冰冰的,看起来寒芒四射。哥哥似乎也有些不屑与她交流,一个白眼翻过去没有说话。
“我听说了,就是他把你打的那么痛的吧!”沉鱼黑着脸瞪着哥哥。
哥哥露出不悦的眼神盯着她:“怎么?你又是哪根小白菜?小豆芽?”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插到他俩中间把他们推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姐姐挽住我的手说:“他对你那么差,你怎么还维护他呢!”
哥哥捏着我的肩膀生疼说:“瞎扯,她是我妹又不是你妹。”
我尴尬地朝哥哥笑笑:“她是我姐。”
哥哥被啪啪打脸,不悦地走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跟沉鱼讲了我们的困难后,温大人送了我们几匹马和几辆马车,沉鱼也给送来了,还带着个婢女小晴,因此我们此次出行又多了两名成员。看着沉鱼的婢女,我暗暗叹了口气,当初爹爹在世的时候,给我安排了好多个,我嫌她们像个眼线一般处处盯住我,就悄悄给发卖了,这次出行走得过于匆忙,哥哥的那些也没给带来。
之前在江南办案时穆灵蕴和我一样也是逃出来的,不知道她回去有没有像我一样受罚了。
“小豆芽怎么也来了?”哥哥脸色很不好地说。
沉鱼有些恼怒:“你说谁是小豆芽呢!大毛豆!”
我制止了他们继续吵下去,耳朵都要炸掉了,去西浦山白云寺路应该已经不远,不出一日即刻抵达。
傍晚日落西山,我们已经到了白云寺附近,只是在兜兜转转地找目的地。
“你们等会下了马车可得跟紧点,要是跟丢了我是不会来找你们的!尤其是你小豆芽!想来婠婠上次被我打过以后不敢那么冒冒失失了。”哥哥严肃地说。
我转过头去没脸看他,沉鱼倒是替我说了句话:“大毛豆!你还有脸说!下手这么重!她可是你妹妹!”
“切!又不是亲的!再说妹妹犯了错我这个当哥哥的教训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哥哥说。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寂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的伤势差不多快好了,走起路来也比较轻松,到了白云寺我以公主的身份进去,应该不会受到刁难,毕竟我那护国公主的令牌还是随身带着的,再说我还有和哥哥一对的玉佩。
前面有座寺庙,或许就在那里了。我们下了车,走到门前扣了扣门:“有人在吗?”
开门的是一位尼姑:“今日有贵客到访,不接他人,施主请回吧。”
“敢问里面是哪位殿下?”我轻轻地问道。
“并非殿下,是丞相府的小姐。”尼姑说道。
“你可知你面前这位是谁?她可是护国公主。”温熙说道。
尼姑一脸鄙夷地打量着我,一身粗布衣衫,并不像高贵的公主:“几位请回吧,贫尼已经说过,今日不待客,也不会接待以谎言相待之人。”
本还想着要走的,听到这话我立马不乐了:“怎么?不信?”
我拿出令牌,尼姑一脸惊慌地跪下,我冷冷地看她一眼:“叫那个什么丞相府大小姐出来。”
她踉跄地进去了,这样贪图权贵的人怎么能叫做尼姑呢?
一位衣着华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女郎带着气势磅礴的一队仆人走来:“什么人胆敢冒充公主殿下!”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她仿佛知道了一样走到我的面前,用食指用力地戳了戳我的肩膀。
她夺过我手中的令牌嘲笑地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假的!看你这样子一脸污泥,怎么可能是公主!再说就算是真的,本姑娘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你一个小小的,死了爹的护国公主算什么?可别打扰到我和殿下的雅兴!”
太子也在?
这位小姐叫做魏芊羽,字婳娴,仗着家室和与太子的一纸婚约,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张扬任性,手段狠毒,但有那份心思却没那份脑子。
我有些恼怒地吼道:“凭你也配侮辱我的父亲?”
“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侯府千金了不成?侯爷算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得找人替他收尸。”她阴险地讽刺着。
哥哥也很愤怒:“你很过分!你占着整个寺庙不说,竟还侮辱出口伤人!”
她看向哥哥和我腰间的玉佩,轻笑道:“看来还真是小看你们了,竟真是侯府兄妹,关系不怎么好吧?哥哥怒打妹妹的事京城都传遍了呢!”
我还想抓住她的衣领,但哥哥拦住了我:“要沉得住气。”
没想到魏婳娴竟反手给了我一巴掌:“给你点好的脸色你还横起来了?”
“娴儿!快来嘛!废什么话!”屋里传来声音。
那是...太子殿下?难怪这魏婳娴敢这么对我呢!
“也罢!你们最好住好了!”她没好气地瞪着我,转头却是一幕抚媚的表情向屋里前进。
她给我们安排了三间很小的房间,又脏又乱,跟那些杂役睡的没什么两样。
我握着温熙的手说:“委屈你了。”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和你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晚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出去的,就穿了一袭红衣,薄纱在清风中微微飘着。
不知道小枫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封赏,他还会不会遵守当年的诺言啊…要知道不过多久我就要举行及?礼了…
淡淡的清香从远处飘来,越是接近越是浓郁,是桂花开了。
小小的花蕾在枝头随着风稍稍颤抖着,仿佛禁不住秋风的飒爽,可尽管没有多少灿烂的光芒,却仍然笑颜绽放,不计未来路途的遥远,只仰望着当前的美好。
姑娘,你在期待什么?或者说,你在等待什么?你明明没有那个能力,却还是妄想着拼命着,那个位置根本不属于你,不要当虚伪的圣母好吗?
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听着甚是心烦。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那个什么护国公主竟然跟我们小姐耍威风。”一个婢女说。
“呵!不过是个新封的小小的公主,哪能跟我们小姐比!刚刚上任就这么嚣张,还不是她爹为她去死的缘故!尽会拖别人的后腿!”另一个说。
我越听越失落,一滴泪珠从脸颊落下,心里甚是难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总是这样冒冒失失诈诈乎乎的,不论是为一他人触犯冥规,不论是莽撞地逃婚抗旨,不论是毫无准备地救人,不论是溜进宫里去找圣上,不论是临时决定的散心,我都没有细想过后果。
我真是拖了拖了他们的后腿,我已经不配与他们为伍了...
难过吗?终其一生,你都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没用了就是被毫不犹豫地遗弃了,你又何尝不是那牵线木偶,像个傀儡一般生活,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你说你是想当这些为主人卖命的死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轻而易举地诛杀或是变成俘虏,还是想当那幕后的操纵者,为自己拼命呢?
哥哥见我一脸失落,赶快赶走了那些婢女:“公主的事也是你们这群下人可以议论的?滚!”
我擦了擦眼泪,心想:孟萋萋,你不能哭,你要笑到最后,未来还会有更多始料不及的事情,若是连这点打击都经受不住,那你真的只是个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