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撒路纸纷纷扬扬地飘落下,仿佛悲凉的雪花把世界都变得凄惨无比。
街上路人为我们让开一条路,视线里一片白茫茫,都为爹爹默默哀悼着,庄重严肃。
我没参加过出殡仪式,见这场面有些害怕,哥哥轻声对我说道:“别怕,我们走我们的就是了,无需理会旁人的目光。”
这下我才安了心,但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无法呼吸。
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有人对着我破口大骂,哥哥挡在了我前面,他其实对我也很好。阿娘走在队伍中间,她本该走在我们边上的,只是她不愿被人注意,母亲大人也没上前,就走在我的后面。
一路上哭声不断,也走了好长一段的路,在偏远些有个好地方,爹爹就被葬在那里,我也说不出那地方叫什么,只知道是哥哥专门找人算过风水的宝地。
就这样我看着父亲下了葬,从此以后我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他了,下一次见面,不知他又成为了谁的父亲,那个女孩一定会很幸福。
回到侯府自家屋里,我把自己闷在屋里不出门,许是哥哥气消了,几次来派人找我,我却都没有理会。
听说那女鬼案真凶找到了,好像还是个权威较大的人,我不感兴趣也没多想。
直到就这样过了七日,我才换了一身素服,推开门窗,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面对门前高挂的艳阳。
走到哥哥房外,我敲着门道:“哥哥,我想出去几天...散散心。”
哥哥打开门和我说:“那好,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包袱,和哥哥出去,不带任何随从,就这么步行走走停停,走到哪算是哪。
我二人一袭白衣,看起来就是配套的。爹爹生前送过我们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佩,通体晶莹温润,细腻无暇,形状却很奇怪,每个都只有一半,刚好可以拼在一起,上写“蓝”“卿”二字的半边。我们都把自己的玉佩带上,防止走丢了。
哥哥推门出来,轻掩了窗,留书信一封而别。
“婠婠,上次是我过分了。”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不,那是我罪有应得。”
眼睛又低了下来,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现在爹爹不在了,以后我们不要再争来斗去了好吗?”
我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这些日子我被自己困住,如今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倒是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知道小枫哥哥过得怎样,那穆姑娘又是不是个好人啊,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张稚气的脸,本还想着抛弃一切烦恼的,结果现在刚走出爹爹的困境,又被他冲昏了头脑。
是呢,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来看过我,反而七王爷却是屈尊来见过我好几次。
我发着呆,脑海中浮现一片又一片支离破碎的记忆,与现在看来,真是变了不少。
“婠婠?你怎么了?”哥哥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才反应过来:“啊,我在想事情。”
“是不是在想哪个心上人啊,你马上就及?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你上次逃了婚,太后娘娘自然不会高兴,七王爷可是她从小宠到大的,你们那婚约肯定是不成了。”他贱兮兮地看着我,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老大不小了,连个媳妇都没娶进门,还不是光棍一个。”我白了他一眼。
“你哥我那是用不着,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京城哪家女孩见我不喜欢的?”他自信,哦不,自恋地拍了拍胸膛。
我就笑笑不说话,虽然他挺好看的,但怎么说都比不过小枫哥哥吧。
我大摇大摆地走着,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你瞧瞧你那样,好歹也被封了公主,我都没那个特殊待遇,阿爹就是偏心!人站好,背挺直!”哥哥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我又没啥名气,谁又认得出我!”我不以为意地继续招摇过街。
“那不是侯府的那小姐吗?这回怎么不乘轿子就走出来啦?以前不是气势还很浩大的嘛?哎呦!估计是被赶出来了呦!居然和个男人在外跑头露面。”有个肥丑肥丑的大妈指着我说。
嘿嘿,真香。我躲到哥哥后面,他噗嗤地笑出了声。
“别乱说,她现在可被御赐册封了护国公主,那旁边的是她哥哥,以后可是要承袭爵位的,惹不起惹不起。”另一个黑瘦黑瘦的大叔说。
果然还是他的身份好用点,就算爹爹生前更疼我,但怎么说哥哥是男子,还要靠他传宗接代,撑起整个家呢。
到了城门口,我和哥哥讨论着往何处去,最后决定一路向东,那里有个白云寺,香火还挺旺,去拜拜也不错,让哥哥有个好的仕途。
我心里想着:顺便拐回来个嫂嫂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