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就这样,他们驱车来到了这座位于济北郊区的农场,然后真得过起了海子所谓的‘喂马劈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林之安经常一边拿着干草料喂马,一边笑容灿烂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专心致志浇花的金羽希,他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永久的停刻下来,然后缩影成一本书,然后流传为一个故事。
聪明如金羽希,她怎么会不了解林之安的良苦用心,所以也极尽所能地让自己融入到这个环境,然后努力去感受它带来的美好、雅致、平静与温馨,然后努力去遗忘记忆里所有的伤痛、背叛、眼泪与辛酸。她以为,她可以做到的……
就像不是每一个对不起,都会跟着一句没关系;所以,并不是每一个努力了,都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份收获。更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的;因为,没有那个人真得可以左右这个社会,也没有那个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尽管林之安努力地不让金羽希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却还是在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上疏忽大意了。那是一个壁炉里火燃得正旺,不断折射出红蓝色光的夜晚,他和金羽希并肩坐在一块Raschel毛毯上,手里都拿着一杯波尔多红葡萄酒。
他说“羽希,如果当初没有郑允书的出现,你是否会选择我呢?”炉火烤红了金羽希泛着点点汗珠的脸颊,她在火势因为屋顶呼啸而过的风突然变弱的瞬间,对着明明灭灭地火苗回答了一句“或许,会吧!”
就这么一句算不上肯定的回答,却早已让林之安整个神经兴奋了起来。他开始不停地往口中猛灌红酒,一杯接着一杯;然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最后在最黑暗的黎明破晓前,意识不清地倒在毛毯上睡着了。
怀里是没有喝太多酒,却依旧醉得不省人事的金羽希,因为她说她要‘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只是,数杯红酒入口之后,便‘哐当’一声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林之安身上,然后再也听不见某人喋喋不休叙述的故事了。
他想她肯定是累了。长久以来都仿佛箭在弦上的紧绷神经,突然间得以松弛下来,然后才会莫名地发现累,一种被自己扼杀在摇篮下的心伤。
林之安是从来不让金羽希下厨做饭的,除却担心她太过辛苦,更多的还是怕她跟外界接触,然后不小心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消息。但是阳光和煦的第二天早上,林之安却因为通宵醉酒没有醒过来,金羽希便自作主张地决定为他做一顿爱心早餐,以弥补他对自己近日来的关心与照顾。
只是,她好像不晓得厨房在哪里,于是绕着农场转了好久,才在位于东南一隅的角落发现了有炊烟缕缕升空的小房子。里面是一个正在案板上切黄瓜的中年妇女,也是金羽希来到农场后唯一见过的外人。
“金小姐,你,你怎么来这里了?”中年妇女当然认识金羽希,而且还记得林先生交代过不要和她单独相处的嘱咐,否则会开除她。
金羽希发觉对面的女人好紧张,于是眉角弯弯地朝她解释着“啊……你好!我想给学长做早餐,不知道……”
“这个……”女人有些为难,尤其是当林之安的嘱咐再次闪现在眼前时。
“没关系的啦,学长在睡觉,不会知道滴……”金羽希趁女人犹豫的瞬间,便泥鳅一样地溜进了厨房内。弄得人家赶也不是、请也不是,只好任由她在厨房内叮叮当当、好不热闹。只是,随着一句“妈妈,我来了……”的清脆声音传入,原本美好的一切便变得支离破碎。
来人是中年妇女正在读初中的女儿,秀气、可爱而且极是懂事,年纪轻轻便知道出去打工替妈妈减轻负担。看到有陌生人,小姑娘很是害羞地退到门外,直到金羽希亲自出门才把她劝进屋里。
原来,小姑娘是来这里吃早饭的,手里还握着一份专门为妈妈预留的早报。就是在小姑娘随手讲报纸放在餐桌上的一瞬间,金羽希看到了某张很是熟悉的照片,不显山不露水地躲在报纸最下面的边缘处。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慌手慌脚地拿着破报纸一路跑回到的房间,她也不记得林之安在看到新闻标题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她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情绪激动地叫着郑允书的名字,却忘了出事死亡的人是俊成哥。
她就是这样疯狂,只要事情涉及郑允书。
飞机在三万英尺的高度快速穿行,轻盈灵动得像一根羽毛,擦肩而过的是一片片透着仙风灵气的流云;但是,双手捧着一杯奶茶的金羽希并没有兴致去欣赏这一切,过分焦虑的心情让她整个身体都在不停颤抖。她在思考,韩国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羽希,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坐在金羽希旁边的Peter在轻声询问。接到林之安的电话后,他便急冲冲地赶到济北国际机场,然后在飞机起飞的前五分钟,恰巧不巧地踩在了云端。
Peter搞不懂林之安明明就坐在候机厅的黑色地沙发上,却偏偏打电话让自己护送金羽希去韩国;但一向热心公益的他,仍然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待他见到眼睛哭得红肿,嘴唇已经明显爆皮的某女人时,本来就缺乏人情世故的脑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羽希微微把头侧过来一点,眼神专注地盯着Peter的络腮胡子看,却依旧沉默不语着。她在疑惑,总监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去韩国,而且还是这班飞机。如果是林之安告诉他的,那学长又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应该躺在农场柔软舒服的大床上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