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愿见你受伤,所以我丢失了我自己。
玲珑没有料到,第一次的正面挑战来得这么突然。
路珞就坐在她的面前,漂亮的脸蛋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好大的贱婢,见到少福晋还不跪下!”站在路珞身后的老妇怒骂道。
可是她不想跪,也不能跪,或许在别人眼里,她路珞是少福晋,而她玲珑只是个丫头,可是在她看来,她是祁玉,她是路珞,这本该就是对立的两个姓使她不能跪。
那天从戏院回来孩子后,也未曾发生过什么事,见到弘晓时也未再有过心跳的感觉,两热闹也开始有意识的避开彼此。没想到,今日一早他才收拾包袱起程,才几个时辰,她就踢进了门,这么迫不及待。
她的确有这个身份和立场来责问,可是她也有同样的理由和地位来反抗。
见她一动比动,路珞的火气更大,原本因生病而泛红的脸也变得更红,站起身一手指着她就骂:”好个刁钻的键婢,你就是用这副态度来每货弘晓的吗!”妒火中烧,使她不经思考的随手甩上她的脸颊。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一直疼到心里,题目可是说是姐妹,可是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是她欠她的,她又凭什么来打她?先前一直未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复仇,这一刻她的仇恨再一次地被激发了,从小娘再怎么凶,可是从没有碰过她的脸。娘曾说过,女人的脸也同男人的脸一样珍贵,是万万不可碰的地方。可是此刻,原本应该挨她巴掌的人却正大光明给了她一巴掌。
没有察觉到她眼神有异的路珞,仍一经发泄着她的怒意:”听说还跟弘晓和宝亲王一同起看杂耍了是吧?你面子还真大啊,两个王爷邀你看戏。还听说宝亲王抓住你手了是吧?怎么?你认为宝亲王比弘晓更有价值了,所以几改投诱惑他?是吗?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你以为宝亲王真回看上你?他府里妻妾成群,而且他生性轻佻,他怎么会看上你这只破鞋!”月说月激动,路珞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掴在她的脸上,顺势又紧抓住她的头皮,使劲摇晃了几下,将她推想了一旁的书架。
整架的书就这么砸向了她,头破了,衣衫也乱了,嘴里还泛着咸味,可是她仍旧面无表情,她在心底冷笑,这一切她都会讨回来,要她比这还痛苦。
荣嫂在主子的暗示下上前将她从书堆里拖了出来,对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是她仍旧不说话,也不叫,更不哭,就像是一个幽灵,只要有一口气,她都要活下去,再也不心软,将路家欠她的尽数讨回来。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初雪看着甫踏进门槛的弘晓,一阵心虚。
弘晓只是瞥了眼她的惊慌,并未放在心上。”我忘了些东西,回来拿一下。”说完便要往书房走去。
见他转身前往书房,初雪急忙上前拦住。”那个,王爷,你落下什么了,跟初雪说一声,初雪帮你拿来。”适才少福晋过来问玲珑那丫头在哪,看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便很乐意地告诉她那丫头在书房里打扫,现在若是被王爷发现还得了。
弘晓并未停留下来,事关朝廷机密,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去取?
“不用了,让开,我很急,别在喝耽搁了。”弘晓绕开她,”戎桑,随我去书房。”
不好了,王爷居然去而复返,而且一回来就去书房,少福晋肯定还在里面,万一被王爷撞到怎么办?
“王爷,王爷~”
弘晓急着去取东西,并未回头,只是用眼神暗示戎桑该怎么做。
打的人没有发出声音,挨打的人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直到走近,弘晓才发现了异常。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不时传出碰撞的声音,不平常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血!这个意识使弘晓一个箭步飞身撞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的情形使他无法置信,凌乱的摆设,瘫倒的书架,发疯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玲珑!”这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将所有的感情通过叫喊爆发出来。他浑身的怒气带着一股内力震开那两个疯女人,颤抖地走上前,不敢相信这张脸还是今早走时的那张笑脸。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路珞,见他这样,更是气不过,她只是在行使一个妻子该有的权利来责任来维护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经他内力一震,人也跌得吐出一口血,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妻子,而且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武力,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真的那么高吗?
“弘晓,你太欺负人了,我是你的福晋,她只是个野丫头,你用得着为了她打我吗?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怡亲王府的少福晋,她又算什么?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我阿玛?”路甲正虽不是正统的满人,但是他的名字在皇室里面也是经得起考验的,就连皇上都得敬三分,他一个亲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这个路家的大小姐!而且全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哪里都比不上她的女人。
弘晓没有理会她的风言风语,也没有因她的问写而感到慌张,毕竟天下是姓爱新觉罗的,路甲正也最多只是因为经营手段高,受先皇器重而纳入满族。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是无罪的。”你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表情极恐怖,说出来的话却冷到极点,怀里的颤抖却将他整颗心融碎,原来,只有珍惜,才会这么害怕失去。
“王爷。”听到主子的叫喊声急着踏进房来的戎桑见到满屋的狼籍,先是警铃大作,在见到主子怀里的小人和站在一边的两个女人时,也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太可怕了。”王爷,于大人还在等着呢。”
听到心腹戎桑的提示,弘晓很快的回过神来,定了定神,问道:”于大人有没有带太医?”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戎桑,他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怀里的人,像是生怕只轻轻地一眨眼,她就不在了。
他的眼神不似往常的冷漠,更多的是一种柔情,这种眼神似乎在哪里也见到过,一种珍惜的延伸,每次生病的时候,龙大哥的眼神岂不也是如此?
难道他也怀着同龙大哥一样的心思?然而对于龙大哥,她很清楚自己的感觉,如果龙大哥有需要回报,她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可是这个男子,她却隐隐约约地想要更多,至于想要的是来自于他还是她,它又是什么东西,她实在不知道。
戎桑看着他们两个人忘我的对视,再看了眼一旁的少福晋,小声的回答道:”王爷,郑太医一直是跟着我们的。”也就是因为每次他们的任务都实在太危险,所以皇上每会都会派遣郑太医随行,可是如果照王爷的意思,那不是要将玲珑姑娘带在身边,这对她和他们都不会太好吧?
“戎桑,你先行,同于大人说声,我随后就到。”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同于大人说声,可能我们此行会多个人了。”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对王爷,他越来越不清楚了,以前的王爷是一个没血没肉的人,从不会对谁表示一点点的感情,更不用说此刻的同情。
这对玲珑,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啊!
龙默站在怡亲王府大门口。
好高的门,好高的墙,她就是被囚禁在这座高墙之后吗?她是否会在等待着她的拯救?
“玉儿。”喃喃的吐了声心心念念地人儿的名字,她会不会怪他?怪他丢下她一个人落跑?可是当时的情形的确不允许他再去救她,若救了她,那以他当时的负伤情况来看,两个人都会被捉,但若装作不认识她的话,那个王爷也不会怀疑到玉儿身上。可是为什么玉儿一直没有联系他?反而一直住在这座墙后呢?
门嚯地大开,龙默眼尖地发现马车里坐的正是怡亲王弘晓,轿帘吹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去注意看他身边的人,玉玲珑第二次发出的声音也被马蹄声给覆盖掉了。
龙默闪身进入一片阴暗,心急的弘晓也没有发现阴暗处还藏着一个人。
很好,他出门了,这座府里,和他交过手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虽不知道他是否会认出他,但现在他走了,正是他的时机,玉儿也很快就可以脱离这座漂亮的牢笼了。
门卫拦住这名不速之客。”来着何人?”
“在下姓龙,是来寻妹的。”
两名门卫互望一眼。”府里没有姓龙的姑娘,公子怕是找错门了吧,我们这是王府。”
龙默按捺住杀人的冲动,一该平日的冷漠,一直陪着笑脸。”官爷,怎么可能呢?前阵子,我和我家妹子走丢了,我们都是外地人,就是你们家王爷成亲那天,你们王爷不是带回来一姑娘吗?那就是我妹子。”说话的时候,还悄悄递给两人一人一张银票。
“哦,你说的是王爷房里的玲珑姑娘吧?”其中一名门卫一见银票上写的数字,忙换了张脸,”公子来得还真不巧,就刚刚,王爷带她出门了。”
什么?就刚刚?那辆马车?老天,你真的就要这么折磨我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龙默差点想大骂。
“那,官爷,你们家王爷带我家妹子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什么时候不知道,王爷做事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应该不会少与一个月吧,这次好象是去南方。”
另一名门卫岔进来说道:”公子,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家王爷对玲珑姑娘可好了,就刚才,王爷一见玲珑姑娘被少福晋打了,特地破例带玲珑姑娘随行了,公子你呀,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个王爷小舅子了。”两名门卫直冲他暧昧地笑。
果然,他的担心不是毫无根据的。弘晓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他还拥有着那半块玉玲珑,这份认知已使他占了上风,更何况,现在他最担心的还不是弘晓的个人魅力。
玉儿是为报仇而来,她被囚禁在这里面接近不了路甲正,他害怕的是她回把仇报在路珞身上,若是那样,她又有什么把握能抱负路珞呢?难道就是同路珞娘一样吗?若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玉儿很有可能会故意接近弘晓来使路珞对于她母亲的遭遇感同身受?
玉儿其实是名很单纯的女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山西小农村,第一次来到京城这个花花世界,又遇到弘晓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英雄传奇王爷,她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玉儿,你究竟想做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吗?你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龙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王府的,现在他的脑袋里全被门卫的话充斥着。玉儿会嫁给怡亲王吗?她就一点也不懂得自己的心意吗?
他也是一名显赫的人物,却为了半路中无意遇到的女子,抛弃自己的自尊和地位,就为了伴在她的左右,替她报仇,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呢?
荣嫂打开门,一直注视着那远离的背影,良久,才回过头说道:”那人是来干什么的?”
门卫一见是少福晋房里的老麽麽,不在意地说了声:”找人的。”
荣嫂从衣袖里拿出两张千两的银票塞进他们的手里。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那人给他们银票的时候她就站在不远处,怡亲王府的门卫也不过如此。
门卫一见是张千两,更是肃然起敬。”他,他是来找玲珑姑娘的,他说他是他兄长。”
兄长?荣嫂在心底暗笑,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活生生是个情夫的样子,看来这丫头勾搭的本领还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了。
车又颠了一下,再次触动她的伤处。
“于大人,要不要去前头和王爷说一下啊?这路颠颠簸簸的,让玲珑姑娘怎么受得了啊?”
于士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适才和王爷说了,他说这次实在很急,怕是我们走的小路都可能来不及。”于士豪苦恼地往前头瞧了瞧,这王爷也真怪,又要把人家姑娘家带着,又对人家不理不睬的,看人家姑娘家都不高兴了。
玲珑并未不高兴,她只是用一种几近玩味的表情看着车帘外的那个人。
以前从未仔细看过这个人,现在的他,褪下一身满清贵族的姿态,着一身汉服的他竟平添了一份儒雅,仿佛就像是这水乡培养出来的书生,但是他那张脸却还是无形中透露着他的不平凡。
一个俊美的男子无论走在哪都不会平凡的。不像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到哪都不会引起太大的轩然大波。
郑太医放下车帘,玲珑忙收回视线。
“玲珑姑娘,你就再多忍耐些时候吧,这次王爷实在很急,应该再过不了多久就会遇到客栈了,到时候再让王爷帮你换下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玲珑恨不得想咬舌自尽,昨夜郑太医一见她伤成那样,说一定要立即上药,可是一行人一个女人也没有,弘晓那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让太医上药,硬是自己亲自上阵,任她怎么反对他就是坚持。虽然后来他还是把眼睛蒙起来,可是要她在一个大男人面前除尽衣物,还要,还要让别人在上面乱动,谁会喜欢啊?
虽说他昨夜还是挺”君子”的,可是如果今天还要再换,那她宁可去死,真是太丢脸了。
郑太医毕竟是过来人,早看出这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种种,当然也听说了宝亲王的事,只是孩子们的事还是要孩子们自己解决,他一个老头子,而且这两位还是王爷,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怎么说也管不到他们头上,就让小孩子们自己觉悟吧。
玲珑被郑太医了然的目光审视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假寐来避开那令她心虚的目光。
而外头的弘晓又何尝好到哪去呢?昨夜虽说蒙上了眼睛,但是那柔滑的感觉却似乎仍在指间窜动。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事实证明,他还是一个好人,但是出门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湿了一身,脸像是个发春的小伙子一般的火辣辣的。
“王爷,你还好吧?”兵部侍郎于士豪驱马上前,看到他一脸的潮红不禁替他担心。
弘晓用冰冷的手探了探脸颊,真的好烫啊,没想到她对他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
弘晓冷着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到是问他:”于大人,圣上对此次行动很慎重,你知道为什么要你兵部侍郎随行吗?”
“属下不知。”他只是很单纯的一介武夫,只知道上场打仗,圣上惜才,才将他调回京都,还授侍郎重职,对于他来说,这还不如回边境打仗,官场的险恶根本bu适合他这么单纯的人。弘晓就是因为知道之一点,所以才向雍正请调他。因为只有单纯的人才容易被谎言骗住,这样才不至于泄露任何秘密。何况于士豪这人看起来忠厚老实,不像是个会背叛的人。
“从今天开始,就不要王爷王爷地叫我了,我是个木材商,姓金,单名一个谦,现年27,尚无家室,京城人士,知道了吗?”
金钱?这王爷的水准怎么这么低啊?他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也不会取这么老土的名字啊。于士豪在心底暗笑,这王爷也不过是笨蛋一个吗。
“那我们这次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啊?”
“于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向圣上推荐你吗?”
“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任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什么点名要他一个小小的侍郎随行呢?
弘晓知道他的疑惑,但是他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于大人的老家就是苏州啊,认识你的人应该很多,那也就不会有太多的人会怀疑我们。”
“他们为什么要怀疑我们?我们难道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真是单纯的人啊。弘晓不禁感叹,不过他要的就是这股憨劲。
弘晓在心底发笑,他突然发现逗他也是件不错的事,正好可以消遣一下枯燥的行程。”因为此番我正是要去寻个姑娘,听说苏州姑娘个个生得国色天香的,本王怎么好意思不寻个呢?”
带个姑娘去寻另一个姑娘,于士豪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个王爷的智商了。而且听说王爷府上还有个母夜叉,现在还带着别的女人去讨小老婆,就不哦啊这两个女人吃醋吗?
从余光中看见于士豪困惑的表情,弘晓差点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看来他真的没看错人。
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不仅上好水好,就连姑娘也好。
可是他有必要为了告诉她这的姑娘有多好就把她带进这里吗?这种地方是她可以来的吗?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阿唷,这位公子,怎么不喝酒呢?莫非妈妈这的姑娘不合你胃口?”一名至少三十以上的女人硬是往她身上挤,吓得玲珑差点跳起来,要不是因为旁边的弘晓一直拉着她的话。
弘晓不着痕迹地将那位老妈子带离开她的怀里,却倒进了自己的怀里。”施妈妈可能不知道,我这弟弟啊,太害羞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怕生呢。”说着还将身边女子剥的葡萄一口含进了口里。
好个恶心的男人!玲珑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被叫施妈妈的女人站起身,又上前仔细地盯着她瞧。”生得这么俊秀,要不是见她没耳洞,我还当是个女儿身呢。”
弘晓偷偷地瞧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真的没耳洞,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玲珑被她呼出的气惹得难受,她身上的味道比比毒药还难闻刺鼻。
弘晓看出她的排斥,满脸笑意。”施妈妈,我听于士豪大人说这的水莲姑娘艳冠群芳呐。”
施妈妈盈盈一笑:”哎呀,连于大人那么老实的人都知道我们水莲姑娘,看来我们水莲在京城的名气都很大了呀!”
“那当然了,要不是于侍郎成天在我耳边说水莲姑娘如何如何,我怎么会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就为了一睹水莲姑娘的芳容啊?”弘晓说着还故意流露出一种十分渴求的目光。
施妈妈早已被他夸得昏了头,根本没有看到在他眼底最深处的鄙夷。倒是这个小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这种场合寻欢作乐的人,相貌生得比女子还俏丽,不过有金谦那么俊俏的大哥,再有一个俊俏的弟弟也不为过啊,一家人吗,人家有钱人家遗传好。
玲珑不知道他们口里的”水莲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倒是劳动了怡亲王千里迢迢地来见其一面。
心里总觉得堵着慌,像是谁用了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原本想走的心情却硬生生被这块石头给打压了下去。
水莲并不是人如其名,如同水莲一般的恬静典雅,相反,她全身散发出的是一股浓烈的妖冶气息。但玲珑不得不承认,她的妖冶恰倒好处,薄衫难以遮掩其中的曼妙身材,修长的腿比一般女子要漂亮许多,男人应该都是会喜欢这种女子的吧?
相较于其他姑娘的讨好,水莲显得尤为高傲,一出来便兀自坐下,也不招呼客人,更不理睬施妈妈,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她五百两银子似的。她就坐在那里,除了轻轻摇动手中的扇子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连头上的金步摇都位动摇过。
这样的女子竟也能艳名远扬?玲珑不紧开始怀疑。还是现在的男人就是喜欢这样冷冷淡淡的女子?
弘晓没有多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这水莲姑娘的规矩他可比别人都清楚。
水莲瞥了眼桌上的银票,眼皮稍微跳动了一下,但并不像同桌的提他姑娘一样尖叫,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弘晓找到他成功了。
玲珑瞪视着那沓银票,他,他居然这么公然地,而且是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又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不能在她面前这么做?她又有什么资格来管他?这么想着,心情也随之暗淡下去。
水莲伸手轻轻拿起那沓银票,懒懒地开口:”看来金公子十分了解我的规矩,敢问金公子是做什么买卖的?”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催眠因素,像是猫似的,但是却设着陷阱与试探。
弘晓换了张座位,坐到她旁边,揽过她的肩头,说:”专门卖木头给水莲姑娘造房子的。”
玲珑听到他的回答,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心里泛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正在这时,戎桑在施妈妈和几名女子的围拢下走了进来,弘晓一见他,整颗心也放了下来。要不是于士豪母亲突然病重无法照顾玲珑,而戎桑也被派往他处,否则他也不会把她带在身边,在她面前做那些虚伪的事压力实在太大了,既不能太在意她的目光,又忍不住想看她的反应。
“少爷。”戎桑仍是一副死人表情,玲珑忽然发现,真的好象没有见他笑过,这对主仆还真的有点像。
弘晓作势推开怀里的水莲,一本正经的说:”阿福,你来了?把小少爷带回家吧,我还有点事。”顿了顿,又假惺惺地说:”还有,不许告诉我爹我在这里。”
玲珑想笑,却在看到他们表情后又笑不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事业吧?
“戎桑,你跟少爷多久了?”由于他们是徒步回于士豪的家,所以显得特别清闲,也就显得特别无趣,玲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郁闷的气氛。
戎桑没有料到她会开口和他说话,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叫玲珑的姑娘是属于王爷的似乎从未对别人笑过,更惶论开口说话,在他的意识里,她是朵孤傲与世隔绝的清莲,可是此刻她却用一种极其平常也极其亲切的口吻同他说话,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啊!
不过人家姑娘家发话了,他岂有不回答的道理?
“有二十年了吧。”戎桑卸先一身防卫,也开始欣赏起周遭的集市,”其实少爷不是这样的人,这次是因为任务所以不得不这样,那些都只是作戏而已,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是在为弘晓辩解吗?有那个必要吗?还是她的脸上写着很介意几个字?有那么明显吗?
见她没说话,戎桑以为她正在慢慢原谅王爷,于是又加把劲为他们家主子做宣传工作。”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多哪个女子这么上心,怕她再被人欺负,不惜冒风险把她带在身边。”
彼此没有明说,但玲珑找到他口中的”她”是谁,心里又开始泛出很多种感觉,像一个个气泡似的,连手都不找到该怎么放。然后她说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话:”那宝亲王这人怎么样?”
戎桑停下手中把玩的动作,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她:”姑娘,千万别在少爷面前提,别看少爷平时一副冷冷淡淡无所谓的表情,少爷脾气很大的。他对你那么好,若是你还一心想着别人,若是让少爷知道,难保少爷会把你怎么样。”
这究竟是恐吓还是忠告啊?弘晓对她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她怎么没发现?若是对她好,怎么一直在陷害她?让别人误会他们有什么?
戎桑突然停下脚步,驻留在一家糕点铺门口,硬是将她给拉了进去。玲珑暗笑,原来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凶巴巴的家伙也不过是个小孩。
两人方入座,戎桑便点了一大堆吃食,边点还边向她解释:”这家铺子在京城也有分号,以往少爷要我出门办事,我都会开溜去吃一顿,现在终于可以吃到最正宗的了。”
玲珑对吃的不是很懂,她擅长的只有毒,其他的她只是一知半解,所以此刻更是崇拜起戎桑来。
但两人尚未来得及开吃,便闯进了名不速之客。
弘晓用他那******不变的脸对着他们,话又酸又冷:”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呐。”
戎桑投给她一个”你看吧”的眼神,继而恢复成同主子一样的万年寒冰脸:”少爷,属下不敢。”
弘晓径自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喉咙,将杯子放下时的动作却显得过大,似乎在暗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戎桑同玲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谁也没敢开口讲话。
“我刚只是职责所在,我和她没什么的。”
玲珑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他讲的是爪哇国的话似的。他是在向她解释吗?他,怡亲王,在向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解释什么吗?
弘晓也没有到自己会说那样的话,只是觉得不说出来心里像是有东西堵着,却又想看看她的反应。
“刚出了点意外,所以先回来了,看见你们近来,所以我也就跟进来了。”正说着,店小二已将所以东西端了上来。”戎桑,你的东西来了,你可以走了。”早就知道这家伙喜欢这家铺子的东西,刚才也没看清是不是他们,但是见他们进这家铺子,他才敢肯定是他们。
他这是在赶人吗?玲珑和戎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是从他进来后,谁也没敢开口讲过话,刚书噢者句的不是他又会是谁?
戎桑会意过来,敢情他们王爷有什么话要对玲珑姑娘说不成?还是王爷也会害羞啊?哎呀,真没发现,原来王爷也是这么纯情的人啊!那他岂能坏主子的好事?还不趁早摸摸屁股走人还等什么?
“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支开戎桑,他不是他的心腹吗?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知道的吗?他们关系又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单独相处的了?
弘晓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起身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刚跟在他们后面好长时间了,戎桑和他从小一起被训练,可是他居然半点被跟踪的知觉也没有,看来他们很惬意呐!一股酸酸的感觉直撞他的胸口。
“少爷,少爷。”玲珑不停地抗议,可是碍于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怎么也正拖不开,他和宝亲王还真是兄弟啊,都一样喜欢拉人的手,也不问问别人的意见。
大街上人很多,好多人都被她的喊声给吸引了过来。
弘晓接收到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才将她的手放开。
他很生气,玲珑隐隐感到害怕。
“女孩子都喜欢耳饰,你怎么连耳洞也没有啊?”弘晓接过摊贩递来的耳坠,问她。
玲珑低下头,心里开始辗转,又不禁想起了从前,为什么还要想起那些过往?让她一直被恨所包围?
“我根本就不知道耳洞。”
弘晓惊讶地看着她,第一次居然有女子没听说过耳洞?是她太过封闭还是太过低估他的智商?哪有女子不注重外表的?”你娘没告诉过你吗?”
娘?玲珑扯出一丝苦笑。”我是在没有爱的环境中成长的,娘对我,只有苛责,她从未教育我该如何打扮,娘曾说过,男人都是视觉上的禽兽,女人是感觉上的俘虏,女人要想独立,必须戒掉男人。”
“你娘~”弘晓欲言又止,真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我娘已在两个月前去世了,她连让我恨的机会也没有给我。”
弘晓被她深深震撼住,她低垂的头,让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这么悲伤的往事,应该不会是快乐的神色吧?”你娘个你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女人也只会是因为挫败过才会觉悟出这么深的道理。
爹?玲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说出这个字,即使说出了,也只是一种”说”,而不是”喊”吧?”我爹?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吧。”路甲正当年那么狠心地休了结发妻子,怎么可能会再去追寻她的下落?
弘晓僵硬着双手将耳坠还给摊主。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无助,这么令人怜惜,难怪她平日里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玲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面前提那么多,这些秘密一直根植在她心底最深处,至今她只对龙大哥提过。可是面对龙大哥,她想要的是他的帮助,但是现在呢?她需要又是什么?这个人不会给她任何的帮助,那又为何要说那么多?还是她心底里还期盼着他能给予她什么?
但是当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既非龙大哥,也非易初的弘历时。,两人已在一家茶楼坐了下来。
弘晓不是没发现,她一直都那么安静,安静得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也正是太过于安静,让人觉得不真实。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这座茶楼我已经包下来了,没有人会看到的。”
对于他的体贴,玲珑只是淡笑:”从我记事起,就再也没有哭过,因为我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再怎么委屈,再怎么哭,也没有人会疼惜。”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脱口而出”我来疼惜你”,可是他没有,他还没有这个勇气说这句话。
“小时候,娘说,千万不要对男人用真心,那只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她说得那么地云淡风清,他听得却心如刀割,这样的女子又怎能不令人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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