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满城风雨
话说一半突然发现不对，他也跟着自己爬了六十多层，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帮了自己不少。
夏依橙讪讪一笑，声音转为柔和，“你应该也很累吧？歇一会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你真是……”
方泽轩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头，她温柔时像个小兔子，伤心时像只小猫，称得上可爱又特别，只可惜平时像个狐狸一样，狡猾又爱骗人，让人哭笑不得。
“真是怎么样？”
她费解的扬头，休息的差不多，可以走了。
“没什么，进去吧！”
方泽轩拿出钥匙，打开顶楼办公室的门锁。
打开关，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混合着腐臭与塑胶味，搅乱夏依橙的味蕾。
她一阵恶心，掐紧喉咙以免怪味窜进咽喉。
方泽轩掩鼻将走到窗前，推开落地窗左右两扇活窗，新鲜空气加杂着泥土的清新涌入办公室中，冲淡室内的气味。
夏依橙摸索着按动开关，灯光猝然亮起，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
正对面是两扇落地窗，方泽轩依在窗前眺望夜景，他背后放着一张三米多长的办公室，桌边右侧靠墙处摆着很奢华的冷柜。
奇怪！没记错的话32楼办公室也有冷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那么多冷柜呢？想喝什么让秘书帮忙就可以了，不是吗？
再往下看，地面由黑色晶石铺成，案发后警察已经派人打扫过，找不到蛛丝马迹。
最后剩下一个保险柜，里面的财务已经被方天露收走，与案情无任何联系。
夏依橙眉头一皱，又一次白忙活了，案发时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可疑线索可寻，根本无从查起。
想到爷爷的电话，想到爷爷焦急却不肯表现出来的担心，她暗然垂眸。
或许方泽轩做的很对，她应该挂断电话，免得在爷爷面眼表现出担忧与脆弱。
窗外夜色深沉，灯红酒绿的颜色染透半边天空，方泽轩幽深望着高楼临立，车灯飞逝，等了好一会儿，背后都没有声响。
难得她这么深的住气，他是不是也应该为她提供一些线索呢？
手指轻轻敲击黑晶窗台，发出轻快的脆响。
“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他对着窗外低声问。
夏依橙失望叹气，“什么都没有，我们回去吧！”
“可是……”方泽轩从容转过身，背后依着窗台，身体倾斜成30的歪角，饶有兴趣的凝视她，“我们的约会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夏依橙愣住，“你说什么？”
“约会啊！”他淡淡回视，“你不知道我们在约会吗？”
“方……”他叫什么来着，“方无赖！你是太闲了，还是觉得耍我很有趣？如果是后者，请容我说一句，你看错人了！”
夏依橙薄怒道，心中涌起怒火，约会？亏他说的出来，真怀疑他是方天露派来捣乱的！
“其实，我很忙的！”他无辜的摊手，似乎对她的另类称呼不能苟同，“我只是想活跃气氛，夏小猫不用那么大反应，线索我已经找到了，就在……”
他说着指向保险柜，目光定在柜门上，“那里！”
夏依橙冲刺过去，搬着柜门翻来覆去的看，“哪里？线索在哪里？”
这时，楼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方泽轩反应极快，冲到门前关了灯，抱着夏依橙躲近门后。
手电筒的光亮照进来，光亮后，一个制服整齐的保安走进来。
巡视楼下时，猛然听见楼上响动，走到楼梯处果然发现有光，上来后，灯光却忽然灭掉了，着实令他吃了一惊，照理说顶楼已经废弃，不应该有人来才对，除非是……凶手！
想到此他提亮手电，对准办公桌移步过去，要说能够藏住人不被发现，也只有那里了。
方泽轩对着夏依橙做了个禁声手势，弯身指指门前，夏依橙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爬了出去。
出门便是楼梯，方泽轩回过头，保安已经在办公桌边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正朝楼梯口走过来。
“跑！”他长手一挥。
保安听到声响大喝一声，“谁？”
他全然不理，拉着夏依橙便跑，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顾不上脚下的路。
保安原地愣三秒，转而反应过来，叫骂着追下楼梯，“站住，你这个凶手，赶快给我站住！”
黑漆漆的楼道里，他与她跑在前面，保安追在后面，手里的电筒左摇右摆晃动，一如他急切愤怒的心情。
两人一口气跑到楼下，推开玻璃门飞快的钻上车，在一阵尘土飞扬中，保安跺脚跳骂，怒吼着把手电扔向方泽轩的车。
夜阑人静，黑色跑车停在海边，一对倩影并肩坐在沙滩上，只能看清大概轮廓。
走到近处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犀利的女声。
“约会！”
玩世不恭的男声。
“方……”又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女生收敛怒意，尽量放平声音，“方无赖！你……”
“我叫方泽轩！”男子淡淡打断。
夜盲人稀，这样的对话离奇又可笑。
男子身边摆着一排铁听啤酒，他拿起其中一罐，啪地拉开栓环，一些泡沫带着麦香味涌出来。
“知道吗？”黑夜中传来他如雾的美音，“我是方白的儿子！”
“当然知道！”夏依橙不以为然，“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了！”
“知道吗？”他吹掉泡沫，喝了一口酒，缓缓的咽下。
“我不是他儿子……”
“喂……”她夺下啤酒罐，嗔怪的望住他，难掩好奇之色，这个男人，说话没头没尾，一天三变，比自己还不着调。
“呵……”
他轻笑，瞳孔幽黑墨绿，缕过她纤细的发丝，暧昧吹口气，“你真的很笨！”
“我……”
“我不是他亲生儿子，我和方天露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郑重的转过头，望着深不见底的海面，薄声叹气，“所以我成立自己的公司，所以徐风会陷害你，所以天露会在你的果汁里下药，所以……”
他侧身捧过她小巧的脸颊，眼珠静静的与她对视，呼吸带着麦香，“所以从小到大，没有人陪我过生日……”
夏依橙错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没人陪他过生日的意思，难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她迟疑问道，透着一股不自信，更多的是欠疚。
他重新打开一罐啤酒，拉开栓环一口气喝光，稍加用力，铁罐凹进去一大块，划着拱形弧线被他丢进海里。
扑通一声，水面泛起微妙的波澜。
“算你聪明一回！”
他又拿起一罐，喝下满满一口，突然反身揽过她，薄唇狠狠印在她嘴上。
夏依橙惊愣着睁大眼睛，一时间忘记反抗，他顺势倾身将她压在身下，翘开唇齿任啤酒流入她口中。
“咳咳……”
夏依橙被酒液呛到，剧烈的咳嗽，方泽轩收回嘴唇，顺带滚到一边，双臂掖在头下，定定的望着天上繁星。
她又咳嗽了好一会，才拍着胸脯慢慢平静下来。
“你喜欢我吗？”
他静静望着天空，眼底幽深。
夏依橙没有回答，平稳呼吸躺下去，模仿他的动作掖着手臂望天。
寂寞的海边空气沉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海风时不时吹过，拂袖而去。
“奇怪了？”他转过头，装作好奇，“我刚刚的举动，你不讨厌吗？不打我？不骂我吗？”
“算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开空，“今天是你生日，看在你是寿星的份上，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真的吗？”他唇间浮上一抹邪恶，暧昧摆弄她的头发，乌黑的发丝在他手里打圈，“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她蓦然转头望向他，“因为你说过，我是第一个陪你过生日的人……”
“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眼角笑出泪时，方才停住。
“这种话你也相信？我是开玩笑的，信口胡说的，今天不是我生日！不是！”
“就算……不是，我也想帮你过生日，可以吗？”
她歪着头问，眼底有坚定不移的盎惑力，虽然一整天他都在骗自己，但这一刻，她相信他说的话，她相信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他越是否认，就越是相信。
可能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悲伤打动自己，也可能是他毫无察觉流失的脆弱感动自己，总之她很想帮他过生日，就当是弥补自己的遗憾吧！
他像是没有听见，稳稳的闭上双眸，心底蕴藏的回忆倾巢而出，翻起千层波浪。
小小的他，只有五岁的他，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睫毛乌黑纤长。
桌面上放着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那是他第一次过生日，爸爸妈妈坐在两边，气氛温馨至极。
他一小步一小步蹭着挪上餐桌，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捧起桌上的蛋糕，抬眼看看方白，又转头看看陈红。
“方泽轩……”方白轻咳一声唤住他，神情冰冷。
他愣住，错愕望向陈红。
方泽轩这个名字冰冷又疏远，三年来，爸爸妈妈一直叫他轩儿。
陈红面容异常僵硬，有些尴尬的开口，“方……泽轩，我已经怀孕了，很快会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至于你……”
她迟疑了一下，狠下心冷冷的说，“不要再叫我妈妈了……”
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呵……
他讥讽的笑，直身坐起来。
夏依橙蹲在不远处，弯腰堆砌着海滩上的细沙。
“终于完成了！”
她兴奋的大喊，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献宝似的跑过来拉起方泽轩，跑回海滩。
一个精巧蛋糕，用细沙堆成的蛋糕，上下两层，边沿上用木棍划出道道花纹形的痕迹。
“怎么样！”她指着蛋糕，笑得天真烂漫，“漂亮吧！”
一丝感动的雾气浮过眼瞳，他眼底有晶莹的湿润，然而长时间过度保护还是令他扭头转身，“不怎么样！”
“那是因为没有插上蜡烛！”
夏依橙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气馁，难开手掌，里面攒着一把木棍，每条都粗细均匀，是方泽轩发呆时她翻遍沙滩找到的。
“有没有火？”她一边往蛋糕上插木棍一边问方泽轩，插好最后一根时伸出手，“给我！”
方泽轩漫不经心掏出火机，随手扔在地上。
夏依橙没有说什么，蹲下身拿出最后一根木棍点燃，就着火光将蛋糕上的木棍依次点亮，盈盈烛火摇曳着左右晃动，灯光下，她的脸仿佛被雾气笼罩，异常动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拍手唱生日歌，一步步向他走来，仅管方泽轩不为所动，她依旧不气馁的围在他身边唱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唱了五遍，似乎够多了，她低低拽着方泽轩的衣角，“该吹蜡烛了！”
他沉默依旧，瞳孔幽远深长，似乎她在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该吹蜡烛了！”
她重复一遍，声音中加杂着乞求。
他还是没有说话。
“吹蜡烛！吹蜡烛！吹蜡烛……”
她使出杀手锏，不停的重复。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之后，他甩开她的手走到蛋糕旁边，刚要吹气，夏依橙拦住他，“先许愿！”
“你很烦！”
他不耐烦的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停顿了十秒后，轻轻吹灭蜡烛。
“呼……”
夏依橙拍掌叫好，眼巴巴的看着他，“许了什么愿望？”
他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邪恶泯上嘴角。“亲一下就告诉你！”
第二日上午，夏依橙哈欠连天走下公交车，头微微有些晕眩，应该是昨夜海风吹多着了凉。
最后的最后，方泽轩还是无奈吹灭蜡烛，许了一个愿望，至于是什么愿望，死缠烂打后他依然不为所动，无奈夏依橙也只好放弃，回到莫家别墅。
其实她更应该回爷爷家才对，只是，她害怕看到爷爷担心的模样，更害怕自己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安慰他，所以，单独在别墅住了一晚。
接连发生的意外让她提高警惕，确定公司门前一个记者都没有，才敢踏上台阶。
然而，下一秒，记者们如潮水一样的从公司两侧涌出来，默契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小姐，总算等到你了！”
一个年轻的记者举左手举着话筒，右手举起一本杂志，杂志封面清清楚楚印着她的照片。
黑夜的海边，美丽的男人，惊愕的女人，两人深情的拥吻。
“娱乐天天看的记者拍到你与陌生男子拥吻的照片，据证实他就是泽轩珠宝执行总裁方泽轩，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年轻记者抢尽先机，话筒高高举起问道。
剩下的记者很有秩序围在四周，将她团团包住，经过上次失败的采访，他们抓住了一条定律，那就是不能急。
与其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发问，让当事人晕头转向。倒不如排好次序，几个人问，剩下的对准话筒作记录，只要夏依橙跑不了，总会问出什么。
“夏小姐，听说莫天凌被警察带走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变心，与方泽轩私会？”
“你们会离婚吗？”
“你和方泽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问题虽不多，却字字见血，犀利如常。
另一边，白胜集团楼下，黑晶石面的地板上，同样围满了人。
方天露推开大厅的玻璃中，满面春风的对记者笑，“大家不要在外面站着，进大厅里等吧！方泽轩每天早晨都会过来的，大家不用急！”
记者们感激的随她进入大厅，虽是奇怪，却也高兴，早知道方泽轩的妹妹如此配合，就多叫些人手来了。
方天露命服务生给每人分发一杯果汁，并逐一安排座位。
不是她心地善良，而是她深深了解方泽轩，没下车就看见这么多记者，傻子才会进门！
一杯果汁下肚，眼尖的记者扯嗓喊了一声，“方泽轩来了！”
坐着的记者闻声连忙放下玻璃杯，嘴里含着果汁，举着摄像机随众人跑了出去。
方泽轩一身黑色西装，神清气爽，没等推开玻璃门，一众记者就拦截上来，无数话筒无数闪光灯对着他啪啪拍照，屋内还有一些挤不出来的记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门内的，门外的，所有人都争向恐后的向外挤，高举着话筒和杂志，场面异常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