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残忍的人
“不许哭!”他贯用的命令口吻,不同的是,话中多了几分怜惜,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像是一块石头堵在喉咙中,闷的难受。
夏依橙却是止不住的眼泪,哭的更凶,话都说不清楚。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忙,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冲过来,我不知道你会……”
“不许哭了!”一根手指突然堵上来,危险的语气:“再哭我真的耍流氓了!”
她终于破泣为笑,鼻子一抽一抽,像幼儿园里被欺负的小朋友。
“你又……不是……没耍过……”
“那我要来真的喽!”他起身逼进,紧紧贴着她,若是在平时,她一定怕的逃跑,而现在,心底某一片告诉自己,莫天凌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恶,他会奋不顾身的救她,会命令她,不许再哭。
两个人对视着,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良久,莫天凌退后一步坐回去,拿起纱布在手臂上缠绕。
她愣愣的看着,下一秒反应过来,接过纱布小心帮他缠绕。隐隐有一丝失望的感觉,不异察觉,却是存在的。
谁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尴尬而沉默。
事实证明,最先稳不住的一定是夏依橙。一边缠纱布,一边没话找话。
“好像很严重,明天去医院吧!”
“明早有个很重要的竟标会,我必需参加!”
“可是……”她目光暗下去:“那个会议有那么重要吗?”
“不是会议,是竟标,像是拍卖会一样,许多公司一起竟争一块地,谁给的价位最合理,那块地就是谁的!”他坦白说,看着她缠完最后一圈,撕下一块药布,贴在接口上。
“方白就是为了这块地绑架你吧!”她放下药布,拿出湿巾仔细擦他手臂上的血迹,“徐风昨晚去办公室,就是为了偷你弄到的竟标底价,他和方白不知道这是你设计的阴谋,拿底价来威胁你,被你拆穿后恼羞成怒,就派人绑架我们!”
莫天凌与高个子在仓库中的对话,她一字不露的听进去,前后联系下来,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底价是假的,直接看他们在竟标会出丑,不是更好吗?”
“那如果徐风偷到的底价是真的呢?”莫天凌忍着疼扯出笑容。
夏依橙手指一抖,恍然大悟:“你为了骗他们才去参加酒会,其实底价是真的?”
“对!”莫天凌自信的笑:“方白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冒无谓的危险,我知道他一定会相信我的话!”
“可是……”夏依橙眉头纠成一团:“你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呢?徐风偷东西的时候我们就在办公室里,直接阻止他不就好了吗?”
“还以为你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不开窍!”莫天凌复杂的盯着她:“当时在办公室的不止我一个,如果我出来阻止他,势必会被他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我说过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公司的人知道……”
当场抓住他,只能将他赶出公司,可若是在方白面前戳穿他,一定会降底方白对他的信任,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再重用徐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用了另一番回答,很伤人的回答,夏依橙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将用过的湿巾扔进洗手间,回到床边收拾用完的药水。
原来罪魁祸首是她夏依橙,亏得她还在心里诅咒徐风和方白无数次,却没想到莫天凌最忌讳的是自己。她这个总裁夫人,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别收拾了,过来帮我脱衣服!”他看着他突然说。
夏依橙双手一抖,咣当一声,药瓶掉在地上,淡紫色的液体顺着瓶口漾出来。她慌张的拿出湿巾蹲在地上反复的擦,莫天凌眉头一皱,“别擦了,明早客房部会清理的!”
“没关系的,我来就行!”她继续擦,手上的湿巾已经被紫色药水完全浸染透了,却完全没有看见。
他眼中冒出火来,大吼一声:“夏依橙!”
“到!”她飞快的举手站起来,反应过来后窘迫的低下头,“不好意思,工作时点名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
“过来!”
“哦……”她一点一点挪步,走到一半就被他强硬的扯过去,按坐在床边。
莫天凌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逗逗她,却不想她被吓成那副样子,完全把自己当成色郎一样对待,不由怒火中烧。再次强调,“帮我脱衣服!我要睡觉!”
夏依橙怕怕的缩头,“干嘛要我帮你脱,你又不是没长手!”
莫天凌指着伤口,怒目而视。
“我为了救你伤了手臂,一动全身都疼!你不会恩将仇报,让我穿着沾满血的衣服睡觉吧!”
“我……”夏依橙犹豫的看着他,理由充分的无可反驳,只是一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不良记录,心中就非常不安。
“好吧!”她把心一横,咬牙答应,别扭的转过头,笨拙的伸手过去。
莫天凌气不打一处来,这算什么脱衣服方法,居然闭着眼睛,他的身体就那么不堪入目?
坏坏的侧身,伤口对准她移过来的手。
“啊!好痛!你想废了我啊!”他一脸受伤的捂着手臂,大呼小叫的喊!
“对不起,对不起!”夏依橙不住的点头道歉,“我闭着眼睛看不到,对不起!”
莫天凌好气又好笑,松开手臂认真的看着她,“那就睁大眼睛帮我脱,再碰到我的伤口,后果你知道的!”
“哦……”夏依橙不满的瘪嘴,眼睛在暗地里偷偷瞪他,细长的手指轻移至他胸前,缓缓解开第一颗扣子,莫天凌得逞的笑。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随着扭扣一颗颗解下来,他挺阔的胸堂一点点呈现在她眼前,她羞怯的闭上眼睛,解下最后一颗扣子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莫天凌却是不依不饶,“裤子!”
“啊?”夏依橙脸都绿了,“不是吧!裤子我……”
“没关系,你不帮忙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你不怕我脱裤子时伤口裂开流血不止,我可以自己来!”他装模作样的弯下身,夏依橙无奈拦住,“我帮你脱行了吧!”
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伸出右手,缓缓移到莫天凌身下,触碰到纽扣的刹那,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越是紧张手就越是不听使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扣子依然纹丝不动的扣在上面。
随着她冰凉的手指在他的重要部位移来移去,他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感觉到他某个地方的异样,夏依橙触电般的收回手,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莫天凌一把将她拉倒在床上,接着欺身上去,吻住她。
他的唇辗在她唇上、耳上、脸颊上,伴着粗重的呼吸,暧昧渲染在空气里,提醒她保持清醒。
滚烫的唇越渐向下移动,由双颊移到耳后,由耳后移至脖颈,移到胸前时,她惊栗着推开他,慌乱间触到了他的伤口,真实的疼痛感将他拉回现实。
两人静静的对视,良久,夏依橙支唔着开口:“我……”
只说出一个字,他的唇便适时的堵上来,反常的是,这次的吻不是狂风暴雨,不是暧昧缠绵,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间,只有一下,他便抽回身,斜躺在她身边,环住她的手没有松开,从背后拥着她,粗重的呼吸慢慢恢复平静。
她浑身紧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过会儿,莫天凌扯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淡淡的吐出一句话:“睡觉!”
第二天睡醒时他已经不在了,窗帘紧紧闭合着,阻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整个房间暗暗的。
床单上的血迹变了颜色,地上面扔着他换下的纱布,被皱巴巴的揉成一团。
夏依橙揉揉眼睛坐起来,不小心触碰到床边叠放着的衣服,一款女式薄裙,粉嫩的白色,简单的款式,很适合她。
看看自己的衣服,上面除了血迹就是泥土,实在没办法穿出去。
嗯……算他想的周道。
换上衣服,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后,她放心的关上房门,走出宾馆,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环。
记得昨晚莫天凌说过,今早有一个很重要的竟标会。虽然方白相信底价是假的,但难保不会出什么差子,万一他突然知道真相,拿底价去竟标这块地,莫天凌就输定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迈进展厅大门,厅中只有寥寥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中,还有一半是做清洁工作的女杂工。
夏依橙向别人打听事情的时候都会挑年纪稍大,面相慈祥的奶奶级人物,人好心好又有耐性,问的没问的一律回答。
恰好前面不远就站着一位,老人慈眉善目的,看着就好说话,夏依橙笑呵呵的移步过去。
“奶奶,请问一下,竟标会开始了吗?”
那人正在扫地,听见问话抬起头,不耐的打量她。
“小姐,我孩子还没你大呢!你管我叫奶奶?”
出师不利!
早知道叫姐姐好了,可看她堆满皱纹的脸,一半束白的头发,夏依橙这声姐姐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好点头哈腰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年轻……”
三十多岁的年纪被人叫奶奶已经很伤自尊了,偏偏夏依橙又搞不清楚状况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你这么年轻!
这一次,扫地的女人彻底被激怒了。
“我说小姐,你是不是成心来我找茬的!我长成什么样子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论到你来评论!你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赶紧走!”
夏依橙头疼的看着她,真是愧对那副慈爱的面孔,哪有一点善良的感觉,老奶奶不像,更像泼妇。
“大……姐!”她口事心非的说,心里却还在叫她大娘!大娘!老大娘!
“大姐!我只是想问问,竟标会开始了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扫地女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竟标会十点就完了,现在十二点,人都散光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干杂活的……”
“哦……”
夏依橙失望的垂眸,可恶,都怪莫天凌把窗帘拉上,阳光射不进来,害她睡过头。
不知道他有没有标到那块地,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医院,不知道他的伤口……
“小姐,你问完没有,我要扫地了!”
女人不耐烦的掀起扫把,粗鲁的扫向她脚下,扬起一片灰尘。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脚跟踩住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身体被一双手稳稳的撑住。
下意识的回头,一颗闪耀的钻钉散着寒光,接着便见任少廷纠成一团的眉毛。
“怎么是你?”
“在你问这个问题之前,可不可以先把脚收回去!”
他目光移到她脚上,一脸无奈。
“啊!对不起!”她抱歉的笑,收回脚站稳。
难怪觉得脚下软绵绵,原来是踩到了他的脚。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一次,轮到他发问。
夏依橙看看大厅中惨淡的几个人,窘迫的笑:“我来找朋友,他参加竟标,只是我不知道开始的时间,睡过头了!”
略显凌乱的发丝是她睡过头最好的证明,任少廷深信不疑。
连头发都来不及疏,看来真的是很着急。
“你说的竟标会我也参加了,里面很多人我都认识,说说你朋友的名字,我帮你想!”
夏依橙想了想,坦白的吐出莫天凌的名字。
“他叫莫天凌……”
“喔?”任少廷疑惑的打量她。
干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妆容,粉嫩的长裙没过膝盖,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打扮,这样子的女人,怎么会和莫天凌扯上关系?
每个圈子都有一些生活在那个圈子中必须接触的人,任少廷就生活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圈子中。
身为豪俪集团的执行总裁,每天都会接触各公司管理层人士,莫氏集团是房地产业巨头,两者之间的接触自然不会少。
接任公司的当天就换掉了一半员工,那些被裁的员工一业之间丢了工作,有很多找不到工作的人去莫氏集团门口打着标语抗议,莫天凌理都不理,如些狠心冷血的作风在当时传开,据说最后有人走投无路跳楼自杀。
新闻还播了,当时任少廷刚刚接手公司,任父指着电视警告他,绝对不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老员工。
事情发生不到一年,记得很清楚。
新建的渡假村似乎也和他有关,上次的合作企划会他没有来,后来派公司的秘书送来了文件。
见他想的出神,夏依橙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么样?想到了吗?”
“想到了!”任少廷握住她的手,“今天中标的就是他,莫天凌!”
“真的吗?太好了!”
夏依橙忘形的欢呼,引的周围人都看向这边。
任少廷强扯笑容,看她的样子,比自己中标都开心,真的只是朋友吗?还是……
印象中莫天凌是个残忍的人,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夏依橙和他走的太近……
“他……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他吞吐着问。
“算……是吧!”夏依橙结结巴巴的回答。
仔细想想,莫天凌把自己当什么呢?妻子?老婆?都不可能,朋友?也不是,以莫天凌对她的态度来讲,说是敌人更贴切一些!
看她犹豫的态度,任少廷皱起眉头,通常女生说不是,就代表是,女生说算是,就代表有什么事情解释不清楚,介于朋友与非朋友之间解释不清楚,是什么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不是八卦的人,但却自私的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