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姐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至于你姑姑的事,我很抱歉。她想要伤害我腹中的孩儿,我没有办法,只好使了计策让刺史大人将她送至别院。我只想让自己的孩儿能顺利出生。”
徐莹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见秦幽婳似是累了,唤了她的丫鬟进来,便与她告了别,回了姑姑的院子。
徐菀的额头缠了白布,在门口可怜兮兮地坐着等她回来。红阳端着一碟点心守在她的旁边,满脸的无可奈何。
见到徐莹这个亲人,徐菀立马瘪了嘴,泪盈于睫,呜咽道:“二姐,好疼!”
尹翼用了火燎法让徐莹额心的红点膨胀,为她施了针灸活血散瘀,最后用冰块收敛伤口。整个疗程下来,徐菀是苦不堪言,但又不敢抱怨。这会见了自家姐姐,忍不住就想哭诉。
徐莹安慰了她一番,取了她们临行时林昇送的那罐桑葚果酒让她喝了一口,又让红阳多去给她拿些点心,这才哄得徐菀笑了起来。
见红阳拿了点心回来后绕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徐莹忍不住便笑道:“红阳,我一会就去求二少爷让我们明日去看姑姑,你快想想有什么要带给她的。”
红阳自然是高兴了。可徐莹在听了秦幽婳的那番话后,想起昨日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却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去见袁历韧……
正好红阳要去吩咐小厨房的厨娘准备晚上吃的饭食,徐莹想着总不能空手去找袁历韧,心中一动,就和她一起去了厨房。
徐莹不擅厨艺,她的一双手掌起勺来远不如握笔来得顺畅。徐家女子众多,徐邹氏干活又一向麻利,见不得徐莹煮食时那笨手笨脚的模样,因而极少给她掌勺的机会。
徐莹进了小厨房,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送得出手的吃食。这时她眼光一扫,看见桌台的几根莲菜,心中一动,便问那厨娘:“你可会做馄炖?”
当朝人改良了娇耳(饺子古称)的吃法,将娇耳煮熟之后,和汤一起盛在碗里混着吃,因而有了别名“馄饨”。馄饨“形如偃月,天下通食”,颇受人们喜爱。徐莹从稽陵县一路走来,也吃过几回,一直念念不忘,因此便萌生给袁历韧送碗馄炖的想法。
揉面、擀皮、剁馅、熬汤、包馄炖、下馄炖,在小厨房中热火朝天地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总算是出锅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成品。
满怀期待地送到莲院,袁历韧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谁做的?”
“我只有帮忙。”徐莹赶紧解释。她的厨艺之烂,袁历韧自然是知晓的。初来莲院时,她差点将这莲院的厨房给烧了……
“好吃吗?”见袁历韧吃完一个,徐莹急切地问道。
“有莲菜。”袁历韧有些讶异。
“是啊!你不是爱吃莲菜吗?”所以她将莲菜切成细末包进了馄炖中。
“恩。”袁历韧点头,又吃了一个。
“那你都吃了吧!”有人就是爱得寸进尺。
袁历韧抬头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将馄炖推到一旁,不肯再吃。
“怎么,不好吃吗?”徐莹不信,拿起筷子便上前夹了一个放入口中。
袁历韧打量着她,心里竟觉得有丝不快,冷冷地道:“你似乎过得很好。”
“嗯。”徐莹专注地吃着馄炖,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起来找他的目的,赶紧将馄炖咽下,正色道:“明日我想和妹妹一起去看姑姑。”
见他神情不悦,她赶紧讨好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哦!”
“徐莹,不要把你对其他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袁历韧那双桃花眼中此时满是怒气,浑身冷若冰霜。
徐莹一愣,不由得有些迷惑起来,不知不觉间便反问道:“哪一套?”
“你……”袁历韧气结。可很快他便平复了心情,浑身愈发冷凝起来。他修身养性这么些年,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可不知为何,每次遇到她,就会轻易被扰乱心绪。
“你什么?”徐莹不怕死地问道。
“出去。”袁历韧淡淡地甩出两个字,就不再理她。
“哦……”徐莹悻悻地朝门口走去,拉开了门,又回头确认道:“那我明天去看姑姑了啊!”
不等袁历韧回答,她早已关上房门跑了出去。走出去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亮着灯的书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道:对不起,焰,虽然依旧会心动,但我没有办法不顾一切地去爱你,不想再因你的一句话而冲动地想要去寻死……
书房内,袁历韧在徐莹离去之后,眉心紧锁,抿着唇瓣盯着一旁的馄炖。这时,一个老翁从屏风后出来,看到他这幅模样,摇了摇头。
“焰儿,那就是徐家姑娘么?”那老翁问道。
“恩,外祖。”袁历韧点了点头,只是神情中却有一丝烦躁,“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看她倒是没变,和六年前差不多。”陈老伯依稀还记得荷塘边那个机灵活泼的徐莹。
“她倒是能屈能伸。”袁历韧冷嘲道。在这莲院的两年里,徐莹的确收敛了性子,凡事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哪敢像今天这般肆无忌惮。
“没想到你们还能有这般缘分。”陈老伯笑道。“焰儿你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她吧?所以当初才会将自己心爱的竹箫托我转送给她。”
“我不过看她可怜,丑得没法见人。”袁历韧冷着脸道。
“这徐姑娘现在倒是五官端正。”陈老伯抚着胡子眯着眼笑道。
“外祖你眼神不好。”袁历韧夹了一个糊掉的馄炖放入口中,莲菜的脆爽总算是令他憋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哈哈,那就不说徐姑娘了!我一路走来,听说你求娶不成,却让你大哥抢走女人,可是确有其事?”
“是又如何?”袁历韧眉都不皱一下。
“你就不可怜你外祖我一把年纪了日日眼巴巴地等着抱曾孙?”陈老伯看着几年没见的外孙,无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