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时去凉州是否仓促,我军刚刚安定了南晋,这才回来,士兵还没有缓过来,有部分回家探亲了,三天之后就出发,有些人怕是有情绪。”年轻的校尉对着肖光说道。
“沈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京城是非之地,我们还是赶快回避的好,你知道那边有多少人天天来找我,就是希望我能在最后帮上忙,可我不属于他们任何人,我肖光是陛下的,可不是他们登上皇位的台阶。”
“而且陛下的旨意也是让我尽快离开,他知道我这个人不擅长宫内的事情,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就像父亲一样,也许他这是在保护我吧。”
“西北苦寒,我军目前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怎么办?”
“这件事我已经让老袁去办了,而且国库可以提供一半的物资,剩下的我们三天之内也是可以解决的。”
“将军真的没有未来的打算么?”沈烈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问道,他虽然知道肖光的为人,但是在目前人心思动的时候可能任何一步都有可能导致后面人生的不同,而将军却完全不在意。武威军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一朝皇帝一朝臣,武威军能否继续得到重用了就难说了。
“沈烈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难道你不知道西北最近有些异动么,想来陛下身体欠安,两位皇子准备争夺皇位,这样的时候发难是最佳时候。内部虽然会乱,但你我军人职责是保境安民,外面可千万不能乱了。”肖光走到沈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是属下考虑欠妥。”沈烈坚定自己的内心,一如既往的跟随这个男人的脚步。
这时一个随从跑进来。
“将军外面有客到。”
“不是说了不见得么?报告什么。”沈烈申斥道。
“是禁军统领李俊山。”随从小心地说道。
“怎么办,将军见不见。”沈烈也没有把握了。
“不见,你跟我从后门出去一趟,这里估计这两天安静不了。有些人见了也谈不了什么。何必浪费时间。”
“这样合适么,李俊山现在势力也非同小可。”
“这才是最麻烦的,可是他自己却不知到危险在哪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这样一时的荣宠会害了他。”
话说完两人便匆匆从后门离开了,只有李俊山在得知被拒绝不得已离开的时候恨恨的说了一句都是卖命的奴才谁瞧不起谁。
城外的一处野林子里,此时肖光正在一座坟头前烧着纸钱。旁边的沈烈帮忙递纸。
“又一年多没来了,想来也是寂寞的,之后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今天索性多烧点,你在那边也宽裕些。”肖光对着没有墓碑的破旧坟头自言自语道。
“你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惜我能来的日子也有限,如果能知道我爹下落就好了,你临走也没说,也不至于就我一个来看你。”
“为儿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妇人,这点对不住你的期望,马上要去西北,估计几年也回不来,想来这件事就又耽搁了。”虽然有人推荐过亲事,但是肖光考虑自身奔波的军旅生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嘟嘟囔囔说了许多,肖光举起沈烈递来的酒杯,将酒洒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日后城西大营,肖光检阅着正在开拔的部队,今天天气很不好,寒风带着些许雨雪在任何可以钻进去的角落无孔不入。每个人都缩着脖子,保持自己的体温,双手插在袖筒里不敢去握冰冷的剑把,只有拿旗子的因为带了皮绒手套多少好一点,但因为脸上老是会有雨滴不得不去擦,所以旗子拿的晃来晃去。
没有送行的,所以这支队伍走的很安静,少了许多意气风发,多了些疲惫与无奈。
肖光没有责备士兵的士气不振,毕竟本来计划休整一个月的,三天时间的确太赶了。
肖光看着落在手上的雨水,并不冰冷,手上还是那么粗糙,多少年了,感觉自己一直在东奔西跑,似乎是个居无定所的存在,也许这是命运对我的安排吧。我从没想过自己做什么能做什么,我只是在把交代自己事情做完而已,可是有哪件事是自己想过去完成的。
他笑了一下,也许是到了而立之年的无奈吧,以前从没有考虑这些事情,近来反而想的多了些。
“将军在想什么?”沈烈看出肖光出神了。
“没什么,我们也走吧,到那边还要些日子。”
“将军,远处有人来。”说着指向不远处跑来的几匹人马。
赵离垣一行人很快来到跟前,赵离垣下马之后赶紧跑过来。
“不想将军今日就要离开,自回来不曾相见,今日特备薄酒一杯来送将军远行。”说着走上来拱手施礼。
“二皇子过谦了,本人职责所在,来的匆忙也不好叨扰。”肖光赶紧向赵离垣施礼。
“将军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国之重剑,还得仰仗将军把守。”
“二皇子谬夸了,鄙人不过是全听陛下安排,陛下不嫌鄙人粗陋,只能肝脑涂地,然而尽十二分力却只能做成一两成事,耽误了陛下美意和期望。”肖光话说的很谦虚。
“将军说的哪里话,将来许多事还要靠将军拿捏。”说着递上来一杯浊酒。
“谢二皇子美意。”肖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如果不嫌弃,这把宝剑是上等精钢而成,宝剑配英雄,也希望这把剑能在将军身边帮助到将军一二。”说着又递上一把宝剑。
肖光并没有打开看,只是交给旁边的沈烈。
“将军可知如今京城多事之秋,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二皇子聪慧,想来许多事都能处理得当让陛下满意,陛下身体康健乃国之根本,偶感风寒也一定能痊愈,本人军伍出身,不曾有能任何助力的地方。只能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
“我虽深的陛下器重然则如今风雨飘渺,既然将军说能助力,也希望将军能像帮助陛下一样帮助赵某。”说着紧握肖光的双手。
这是一双温暖的带着潮湿的手汗的细嫩双手。和肖光冰冷的双手明显的差别,肖光很不舒服于这样的手。可以说这样温室里出来的如此世故的双手本身就让他不舒服。
两人很快道别。
“世子,肖光说的话有用么?”旁边人看着肖光离开的身影上前问道。
“话说的太低调了,也太空洞了,没想到肖光现在也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只是告诉他,他在我心里有一定的地位。”
“您又是送别又是送剑,他能领情么?”
“事在人为,他肖光卖过谁的面子,不过都是走过场而已。虽然指望不上,但我希望他别在将来的某一天添乱就好。”赵离垣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定神想了想便催马离开了。这个被踢出政治斗争中心的人本身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要不是因为这支军队,谁还会买他的面子。一切的东西还得靠他自己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