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根本没有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就像他刚才根本没有感觉到马车已经开动了一样。
有钱就是不同，这和坐杜甫租的车完全是两个感受。
在这期间的赵晨似乎已经远离了神都的喧嚣。
他听到江言讲了很多关于伍毅的事情，那个生活在一千多年前的人，好像始终离不开江言的记忆。
而在赵晨听起来，就像是在听一个古老的故事一般。
“你说山海界从未出现过人？”
“没错。”
“你是来自山海界的？”
“没错。”江言笑着看着赵晨，“你看我和霍道人都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了，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的面容并不衰老？”
“难道就算是修道的人类，岁数大起来，容貌也会衰老吗？”
“那是当然的了。”
“所以你不是人类？”赵晨的语气之中已没有当初才穿越到这里的小心翼翼了，在他看来，江言现在既然在帮助他，就必定不会加害于他。
哪里管得到江言还是不是人类。
江言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此时的车帘已被拉开，一个威严的声音正从外面传了进来：“清嘉圣人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江言打住了与赵晨的话题，提着被拉开的车帘，就走了出去。
“没有要事的话，就不能来拜访贺大人了？”
那声音哼了一下，便不再说话。片刻的沉默，似是气氛有些许尴尬，赵晨只听得一声干咳，接着就是江言的声音：“贺大人不愿见我？”
“贺老这段时间正在闭关，长安失守的事已使他在圣上面前丢尽了面子。”
“这个关头了，贺大人还在考虑着面子，还真是当官当迂腐了。”
江言的声音中满是轻蔑，想来也是，他这一千多年的时间之中，早就看透了人间这些尔虞我诈，对人心之事，算是看得通透。
外面说得闹热，可是闷坏了坐在马车之中的赵晨，这秋日的天气哪里由得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久坐，还未等江言招呼，赵晨就探出了他的脑袋。
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座挂着“贺宅”门匾的大宅子，两旁均有劲装男子把守，而一个武官模样的男子正和江言相对而立。
这应该就是一直在说话的人。
恰好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和霍道人差不多岁数的男人，从大宅的门内走了出来。
武官和守门人们立即表现出尊敬的神情。
而江言，依旧是一副悠然的样子，但男子刚一走近，江言还是笑了起来。
就像是老友相见的笑容。
“圣人来到敝府，是为何事？”
“为的是一件陈年旧事。”江言指着马车内的赵晨，“你那个霍师叔带来的烂摊子，我想你可以帮着收拾一下。”
欸？烂摊子？
赵晨的脸色有点难看，心想这江言说话也太不给面子了，而且这个贺大人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跟着他会有好果子吃吗？
“季真这辈子最不会做的，就是收拾烂摊子了，圣人还是带着这人，哪里来的，哪里回吧。”
江言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表情，相反，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贺宅的门最终还是关上了，不过马车是在门关上之前就离开了。
赵晨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江言，不知道这个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生物，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接着刚才的讲吧。”江言仍旧是靠在车壁，并且还从坐垫下拿出了一壶酒，“你不是来自山海界，也不是来自云中界，但是你确实是一个异界人。仅凭这一点，你就很有用了。”
“四方神？”
江言点头，叹道：“我和那些凡人的目的不一样，我只想拿到玄武斧，一斧子劈开人间和山海界的结界，这样我和我的族人就能回去了。”
对于江言的坦诚，赵晨的心里又多了一份信任，但是对于江言未知的下一步行动，赵晨又多是忐忑。
“你不要担心。”江言似是看出了赵晨的心情，递给了他一个酒杯，“贺知章这人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出三日他就会找上你。”
“贺知章？贺大人？！”
江言没有搭理赵晨那一副惊奇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现在不是等着他来找你的时候，八仙都可以教你，没必要在贺知章一棵树上吊死。”
“啊？那我们现在去找谁？”
江言笑了笑：“刚才还觉得你有趣，现在竟然还是主动问起问题来了。我带你去找一个和你气味相投的人。”
气味这个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但是对于投缘的人来说，真的是妙不可言。
赵晨第一眼看见汝阳王李琎的时候，深深感到了自己为对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
李琎的眼睛却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反而是见着江言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江兄啊江兄，你来得正好！”李琎一把拉住江言的手，就将他往偏厅拽去。
“汝阳王可是又有好酒？”
“江兄可真是狗鼻子！”李琎指着桌上那一坛酒，“这可是我前些天从丝绸道上托人带回来的葡萄美酒，今天趁此机会，可以和江兄痛饮。”
江言的另一只手搭在李琎的手上，笑道：“痛饮也可，不过汝阳王今日可得答应为兄一件事情。”
李琎看向了赵晨。
“师傅前些天还对小王提到过这个人。”
李琎松开了江言的手，向着赵晨走近了一步。
江言却在身后叫住了他：“哦？我可不知道我这小兄弟还和韩大女侠有关系。”
李琎道：“这小子，可是让师傅日夜念叨着，没想到竟跑到江兄那里去了。”
赵晨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原来李琎和崔宗之是师兄弟。
“既然这样，那便好办了，你行个方便，让他住在王府中，也省去了你师傅的相思之苦。”
李琎摇了摇头：“师傅回来不到半天就走了，宗之那事又不打紧，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赵晨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原来大家还真就没把崔宗之被困当作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