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陷落了？
这才哪里跟哪里，杜甫看起来这么年轻，应该也还没到安史之乱的时候吧。
果然不是和自己的世界在同一个时空。
“由于守护者的失败，皇城的安全保障由此下降了一个台阶。”杜甫也不管赵晨是不是在听，自顾自地说着，“从那一天起，长安便成为了一座妖魔鬼怪聚集的城市，虽然圣上早早地来到了洛阳，但长安城中的百姓却……”
杜甫的声音有了些许颤抖，但他只是做了稍微停顿，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在我们五清剑盟的治理下，算是维持着相对和平的生活。却没想到这几年的安逸让人们的警惕性下降了不止一点，从城内传出来的情报，据说是血俑师组织了这一场暴乱。”
前厅到后院的距离并不远，但这一路上杜甫所说的话，让赵晨感到了信息量巨大。在他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就将五清剑盟和五岳剑派划了等号。
那血俑师又是什么呢？
赵晨还未开口，药铺掌柜就已驻足回身:“就在前面，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多谢。”
前面是一座凉亭，亭子后方是一个小池塘。没想到这小小的药铺，竟有如此别有洞天的后院。
凉亭中确实坐着一个人，他提着鱼竿，正在垂钓。在这秋日的艳阳下，一顶草帽便是遮阳的绝佳选择。
赵晨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就算看见了他也不认识。
但是杜甫口中所说的圣人，真就是这样子？赵晨还以为又是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起码我要和霍道人不相上下。
杜甫往前迈了两步，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说道:“晚辈杜甫，拜见清嘉圣人。”
垂钓者没有转身，对他来说，好像杜甫的魅力还不及池塘中的鱼儿。
杜甫也不生气，微笑道:“圣人，这次我是受师叔霍道人之托，请求您办一件事。”
“他有事，不自己来？”
垂钓者终于开了口，他的嗓音沉稳，口齿却不太清楚，短短几个字，赵晨费了好大功夫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杜甫又抱拳道:“师叔他有要事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
他侧身一让，将身后赵晨露了出来，接着说道:“而且师叔觉得，您看了这个人之后，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委托的。”
垂钓者将鱼竿一提，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左手向池塘扔出了一个梨核，赵晨也从侧面看出这人的脸部肌肉在抖动。
难怪刚才说话听不清，原来在吃东西。
“不必叫我清嘉圣人了，那都是过去的虚名而已。”垂钓者转身摘下了草帽，注视着赵晨，“叫我江言就行。”
出乎赵晨意料，江言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但练道修仙的人，年岁的痕迹哪里会长在脸上？
说不定也有好几百岁了吧。
“我今年有一千三百七十四岁。”
赵晨心中一惊，可江言又笑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太年轻了，我猜得一定没错吧？”
“嗯。”赵晨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江言走了过去，无视了杜甫，拉起赵晨的手就往凉亭走去。
杜甫也不觉得尴尬，对一脸茫然的赵晨微微一笑，轻轻招了招手。
“既然圣人接受了霍师叔的委托，那晚辈就告辞了。”
杜甫果真走了。
就像他出现在留仙岛那么突然一样，离开赵晨的时候竟也那么突然。
江言并没有留住杜甫，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赵晨，他的手也一直牵着赵晨的手。
赵晨只觉得自己身上生满了鸡皮疙瘩，他只觉得困惑、尴尬，这些感觉里面，并不包含讨厌。
“你为何不问我？”
“呃……我觉得你自己会说出来的，所以我多问一句，想必也是多余的。”
江言笑了出来，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也十分真挚。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赵晨感到头皮发麻，就连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这里恰好有人送来的点心，不知和不和你胃口，你可以尝一点。”
赵晨摇头:“不了不了，圣人这样，我实在是感动得很。”
“感动？”
“呃……不敢动不敢动。”
江言噗嗤一笑，指着赵晨的肚子道:“刚才就听见了它的响声，这点心若是不和胃口，那我就叫后厨做几个小菜吧。”
菜不多，但是对于赵晨来说，已经能填饱肚子了。好在吃饭的时候江言并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赵晨实在难以吃下这顿饭。
“我看你现在的精神很不错。”
“江……圣人……我不是很清楚杜甫带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哦？他是把你卖给我了。”
“啊？！”
“开玩笑的。”江言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刚才看了下霍道人给我的信，他对于你看来是有很大的期望啊。”
赵晨一愣，他想着自己除了跪了一晚上之外，就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难道自己的真心已经感动到了霍道人？
江言已经起身离开凉亭，他招呼赵晨也跟上。
虽然之前一直在插科打诨，但是正经起来的江言竟然让赵晨觉得格外令人信任。
马车已经停在了药铺外面，看来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江言已经站了上去，对赵晨伸出了手。
赵晨犹疑片刻，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言笑道：“这就对了，你看，我并没有吃掉你。”
赵晨弱弱道：“圣人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我这人老实得很。”
“哦？上一个异界人可不是你这个个性啊。”
江言靠在车厢的座位里，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想往事。
一千三百多岁？
赵晨盯着闭上眼睛的江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人和霍道人所说的上一个异界人认识。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真的以为见到了伍毅。”江言又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之前习惯性的微笑，“可惜人类就是人类，他既不愿走上修道之路，也不愿和我一起返回山海界，最终只不过活了几十年。”
“圣人，我的眼睛很奇怪吗？我根本看不出来啊。”
江言笑道：“凡人只有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才能看到你眼中的赤瞳，而我，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