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脚下的雪是否有一尺深,也不论那结冰的湖水是不是与镜子一样光滑,一身白衣的许星潭,像一个会移动的玉雕就在上面不急不徐的走着。
没有目的的路程真的让人好累,好累呀!可累的不是那双不肯停下来的双腿;也不是那不停走路的双脚;而是那颗已经被冰雪侵占的心。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既没有尽头,也没有起点,只有空旷的空间,就如同他那空旷而又迷茫的心。自嘲的笑容浮现在他那死气沉沉的脸上。
是呀!他的小师父怎么会回到别院?一向闲麻烦的骆海心怎么可能会惹上江湖中人?那么聪明的她又怎么会受伤呢?
现在虽然自嘲自己是笨蛋,可在那心底有一个角落更在诉说,他早就知道这些,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研究,因为他这个胆小鬼怕面对显现实,谎言一但拆穿了,那么他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可是,梦总有醒的时候,他该醒了。
原本以为心不会痛,可为什么他还是难过得要死,此时的寒风似乎也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可笑。凛冽的吹着他的长发衣衫。
晴朗的天空上有皎洁的月光和那顽皮的星星。想起那夜两人一起看星潭的美景,此时的他真想,为什么时间不停在那一刻呢?
又冷,又饿,又乏,又累的身体远不上那颗心灰意冷的心来得糟糕。
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雪下是一块突起的石头,后脑正碰在上面,眼前一黑,出现的是骆海心那阳光的俏脸。
他终于解脱了!
“只有相思无尽处”他终于找到尽头了。“永别了,小师父。”缓缓的闭上眼,他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任无尽的黑暗吞嗜他。
“哎……”空旷的雪地上出先了一声叹息,那叹息似无奈,也似无情。微风佛过,只留下许星潭摔倒时的卧痕,人却不见了,出鬼了吗?
刺目的阳光照射着眼帘,不得不睁开眼睛的许星潭一看自己所处的环境,立刻坐了起来。“唔……痛。”头立刻像被人捶了千斤捶似的那么痛。
“还知道痛呀?”嘲弄的声音伴随着声源的到来一字比一字清晰。
既然都有闻声而顾这句成语了,那么很显然的这是人的习性,许星潭是人当然也不例外。一看见来人,立刻
张大了嘴巴,连口水都流出来了,不禁怀疑的想:“是他在做梦吗?”
偷偷的掐自己一下,太过用力的结果是当场痛叫出声。
“真的知道痛呀!”骆海心边摸着下巴边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收起你的蠢样子,让人看了恶心。”想她骆海心从来都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被骗一次的许星潭这次学乖了,小心翼翼的下床,来到骆海心的的近前,以身高的差异,居高临下的问:“你是谁?”这可是重点,然后他还不放心的把手伸到她的脸上乱摸一气。
又摸又擦的,让骆海心当场黑了脸。没摸出什么的许星潭万分心虚加尴尬的收回手。“嘿嘿……”他企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端起包公脸的骆海心可没那么好打发,一把抓起许星潭的衣领,一边冷森森的问:“你发昏了吗?还是你在发烧?你在搞什么明堂?”
“嘿嘿!”继续傻笑,他就不信不能蒙混过关。
一只手仍紧抓着他的衣领,一只手则动了动指关节,任它咯咯作响。
许星潭一听,吓的冷汗直冒,知道她真的是他的小师父,因为只有她,他才会这么怕。所以他也只好顶着骆海心的怒气,解释:“小师父,是这么回事,你不能怪我太小心,而是我被人骗了。”然后他把被人骗的事诉说了一遍。说完,眼眶带红,语带哽咽,一般人听了都会加以同情。
可惜,他的小师父骆海心可不是一般人,听完之后,不但不同情,反而把眼睛一瞪,火冒三丈的说:“你怎么这么笨,我与你相处两年多,你竟然还会还会认错,你白痴呀?”
“我……”许星潭当然不会说因为他做了亏心事,乍一见她太高兴了,就什么都忘了。
骆海心终于松了手,继续问:“假扮我的人是谁?”
“映月山庄的小姐岳如月。”许星潭这次答得十分干脆。
“是她?”骆海心消了火,喃喃自语:“我还奇怪呢,怎么有人知道我和你的事,你又怎么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原来是她呀。我跟她从小就认识了,你认错,也不奇怪。”
一听骆海心不在追究以前的事了,许星潭着实松了一口气。看来,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呀!
“你究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会躺在雪地里?还是大夫呢!如果不是我追野兔刚好路过那里,你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不让人省心,真是的。”骆海心又开始了她那特殊的关心方式。
听着骆海心的埋怨,心情却好得不能在好,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果然不会寂寞。许星潭笑开了怀。
骆海心的家景色好,也清静,每日一有空,骆海心就教他习文,练武,研究医术,时间好象又回到了在松竹观的那段日子。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半个月。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里,最好的消遣就是赏梅了。酷爱花草的两人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时间,自然去赏梅啦!
走在林阴小路上,边看边聊。“喜欢这儿吗?习不习惯?”骆海心以主人的口吻问。
心情愉悦的许星潭踩着轻快的脚步,开心的回答:“喜欢。”
“那好。”一抹奸笑涌上骆海心的脸,设下陷阱让许星潭往里跳:“你喜欢这里,不如就在这里长住吧。”
“什么?”太过震撼的消息让许星潭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如果喜欢就留下来长住吧!”骆海心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奸笑也扩大了,可惜,走在后面的许星潭并没有看见。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高兴的。
“好啊!好啊!”许星潭满口答应。呵呵!哈哈!黄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小师父终于想通了,哈哈……他终于可以与她长相私守了,他……
“我明天出门,继续游历,你就留下来,看家——”骆海心转过身,止不住的笑容从脸上漾开。满意的看见许星潭瞬间挎下的笑颜。
“呀?”一句话,彻底把许星潭的美梦打碎了。呜呜……不要了啦!他不要被留下来,像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似的。他好可怜呦!已经没人疼他了,他的小师父还这么欺负他,让他看家?他又不是小狗。
许星潭也跟着停下脚步,很委屈,很委屈的说:“小师父。不要!我又不是老头子。我自己一个人住,我会闷死的。我要跟你一起出去。”他的态度相当坚决。见骆海心没反应,他又讨好的说:“小师父,一路上,我还可以服侍你呀!”说完,就用他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骆海心。
如此撒娇的语气,“深情”的目光,让骆海心浑身抖了起来,好恐怖呀!为免他继续发出那种让她做呕的声音,她只有举白旗的份,除了说“好”,还能怎么说?她才是比较可怜的那一个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许星潭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然后把包袱背上,兴冲冲的奔骆海心的闺房,敲了敲门,竟然没人应。
轻轻的推开门,咦?里面真的没人。天呀!他不是被甩了吧?大惊失色的许星潭立刻向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小师父,你太可恶了,竟然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跑路。你……”正在抱怨的许星潭感觉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别烦……”转过头,看清来人,硬生生的把“我”字吞下,改口道:“小师父,早安。”
骆海心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说:“拜托你,别一脸见到鬼的样子,我很恐怖吗?”
许星潭委屈的说:“不是的。我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呢!”
“天!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吗?”骆海心真是败给他了,这个人怎么总是往坏处想,还这么单纯?
“嘿嘿!”许星潭自然般出他最拿手的傻笑功夫。
“走吧。”骆海心可没时间也没心情看他的表演。
路上,许星潭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小师父,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你当我是神仙吗?我上厕所行不行?”骆海心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哀叹自己的命运,她好可怜呦!再跟他相处下去,她会被他传染,变笨的!哎!
许星潭碰了一鼻子的灰,所以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说话。
两个月后,两人过了山海关,到了关外。
关内与关外截然不同,现在已经是初春,关内已经是小草萌芽,绿意盎然了,而关内还是白雪一片。
一路上,许星潭这个徒弟十分勤快,忙前忙后,张罗食宿,让骆海心过足了被人侍侯的瘾,这也悄悄的抚平了她那颗倍感挫败的心。
关外不比关内随处都有人家及客栈。关外则不同,偏远一点,就只能露宿街头,不,更正,是地头,不是街头。
两个没什么时间概念的人因为贪看雪景,错过宿头。等他们惊觉刮在他们身上的风越来越冷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怎么办?”一路上的相处,让骆海心又添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事事依赖许星潭。
被心爱的人依赖是一种很甜蜜的事,因为他能从中找到生存的价值,努力的意义。所以,许星潭现在是百分之百的春风得意。听骆海心问他,许星潭看了看天,一时之间竟也无计可施,只好说:“我们四处走走看,看看有没有人家。”
虽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可是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两人骑着马,四处寻找人家。他们的运气真的很不错,竟然让他们遇到一对人马。两人兴匆匆的奔了过去。
热情,爽朗,好客的关外人立刻招呼他们到火堆旁先取暖。通红的火焰映着一张张脸,温暖的空气流淌在他们周围。热情好客的关外人拿出他们的肉干和干粮,招呼他们的客人。
也许是被他们拼命让吃的热情所感染,也许是饿坏了,许星潭与骆海心两个人生平头一次吃东西吃得如此恐怖。
一会儿工夫,狼吞虎咽的就把东西风卷残云的一扫而光。
“好吃,好吃。”吃完东西的两人不忘给予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