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去送东西,可瞧见了三殿下了吗?”
云枔在院子里散步,走着就听见两个小宫女在嘀咕着些什么。听见三殿下,一时间就来了兴趣。
“哪呀,要是能瞧着就好了,都说三殿下仙姿玉骨,风采卓绝,要是能远远瞧上一次也好。”
“怎么?不喜欢在本殿下这里呆着,都想去三哥那里?”
二人听见云枔的声音,后背一凉,直直地跪了下来。二人低头,看着云枔的红衣摆动,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鲜血四溅。
“跪什么。本殿下素来通情达理,最体贴人。你们想去三哥那里,我送你们去便是。”
“殿下恕罪。奴婢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此生绝不侍奉二主。”
云枔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有些委屈。“可眼下既没太阳,也没月亮。你的忠心又叫谁去看呢?”
两个小宫女吓得直哆嗦,眼泪在眼窝里头打转。
“殿下。有要事禀报。”沈炼走了进来。“百花宴开席了。”
云枔愣了一下,“怎么可能?这四下都还是冰天雪地的。”
“不会有错,将军府刚刚放出来的消息。听说一夜之间将军府的花都开满了。”
“一夜之间。”云枔想了想,笑道,“这样的奇事,便是三哥那样的人也会去瞧上一瞧吧。”
云枔正往前走着,突然停下来。“陛下那边是什么反应?”
“回殿下,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称奇。”
云枔皱了皱眉头。“走,去拿上几万两银票,去户部走走。”
两个丫头见云枔走开了,松了一口气。正起身,两个太监拿着绳子走了过来,把两个丫头绑了起来。
“七殿下,您怎么来了?”吕侍郎见云枔前来,急忙接驾。
“怎么?王大人不在?”
吕侍郎引着云枔坐着,“唉,现在正是冻灾。街上冻死了不少人,王大人正在京城外面视察呢。”
“噢?”云枔挑眉,“怎么这样的事还要王大人亲自动手?”
云枔喝了口茶,“王大人倒真是爱民如子,听说今日将军府开设百花宴,如此一桩奇事,王尚书居然都没能去看看。我朝能有王大人这样的贤官,实在是皇家之幸,百姓之福啊。”
吕侍郎的脸色微微一变,顺着云枔的话说了下去。“说得是啊。王大人素来是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丝毫懈怠。不过,不知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我铺子收了些银子。我想如今寒天冻地的,不如拿些钱出来给百姓建些避寒所,添些衣裳。倒也不多,统共才几万两银子。”
吕侍郎站了起来,“真想不到,这天下竟有像殿下这样贤明的人。我本以为富贵人家都是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没想到殿下竟为百姓这样着想。”
“大人何苦说这样的话折煞我。收下银子,用在正途便是。”说着云枔便把银票拿了上来。
二人寒暄几句,云枔便离开了。
离开时,府衙面前挤满了人。云枔问了旁边人两句。
“七殿下有所不知,现下到了发粮发衣的时候了。我去赶他们走。”
云枔拦下了小厮,“不必了。我走偏门出去也无妨。”
“爹,今是初一吗?”一个小童稚嫩的声音引起了云枔的注意。
云枔偏头去看,见一家三口穿着一两层破旧的单衣,互相抱在一起取暖。
“不,昨是初一。”那瘦骨嶙峋的男人拍了拍小孩的背。
云枔不由得看向米袋衣袋。这帮王八羔子还真是厉害。米袋里一半糙米,一般沙石,那衣裳也是破烂的麻布衣裳。
云枔冷哼一声,解下身上的红色大氅,让沈炼给了那家人“只消说是贵人给的,不准说赏赐。也好让那家人能多少换个好钱粮”。
沈炼有些惊讶,还是接下来给了那家人。
“今日的百花宴,三哥可去了?”
“三殿下倒没去,不过太子殿下和六殿下倒都去了。”
“太子殿下和林家大小姐有婚约自然是会去的。老六是个只知道读书,没心思的。去凑个热闹罢了。不过三哥竟也没去,果真是个神仙,这样奇的东西都瞧不上。”
“三殿下被陛下留在宫里下棋。”
云枔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到宫门口处,有个公公候着。“七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云枔急匆匆地就跟着公公去了御书房。
“你今日去了户部?”皇帝背对着云枔,手里拿着奏折。
云枔在下头跪着,“回陛下,臣今日的确去了户部。”
“听说你还给了五万两银子。”皇帝转了过来,脸上却无半点高兴的样子。
“是。”
“你还在府衙门口送了件衣服。”
皇帝晃了晃手里的奏折,“这份奏折是吕侍郎的。通篇夸赞你的贤明仁德。”
哼,皇帝冷笑一声。“你这是想干什么?”
云枔有些诧异,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干那些肮脏东西不就够了吗?”皇帝拿起茶杯朝云枔砸去。云枔额角顿时鲜血直流,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却怎么也不敢抬头看皇帝。
“怎么你还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代明君?做梦都别想。给我滚出去!”
云枔一回府也不包扎,就把人干了出去,砸了一通东西。
云枔愤怒地喘着气,像头发疯的狮子。
“来人,把那两个丫头从楼上扔下去,剩一口气的时候送到三殿下那儿去。”
不是活神仙吗?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活神仙。
等人来报,说人已经死了,云枔才慢慢平静下来。
满屋的红色像火一样团着,屋内的炉子也烧的正旺。云枔一身红衣,一头黑发,一双含情风眼,就这样呆呆坐在榻上。
“殿下。”沈炼走进来,双手拿着那件红色大氅。
“怎么回事?”云枔有些怕了。
“这是陛下让人拿来的。那家人也已经死了。”
云枔接过那件红色大氅,让里头的人都退下。
云枔看了看那件红色大氅,披在了身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