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己转醒,第一反应就是摸身边的人,冰凉的被褥,可想人已经走了很久,猛地坐起身体,穿着白色亵衣赤足拉开了门,一下子撞上了在门口守护的乱世。
“十七人呢?”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慌乱的对上乱世僵硬的眼珠。
“这……”他不知道如何说起。
“人呢?”厉声责问,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就感觉鼻息之间十七的味道就像是一缕烟雾,散出了自己的范围。他有种失去她的感觉……
“人呢?你还好意思问?”殒墨的声音由远至近。
第一次乱世感激他的出现,动容的盯着他。
“喂,乱世,不要爱上我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道爱慕的眼神盯着他。
目光僵硬。当他错了!
“殒墨。”他动怒了。
“喂,你先别对我发火,花,你说实话,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有把持住吃了十七?”
“什么我没把持住?!”他瞪眼,要是他没把持住也不会睡到大中午才起床,要是他没把持住,他怎么会睡得那么沉让她跑掉?
“要不然十七怎么会留书离去?”
离去?!听到这个词,如同五雷轰顶。他的心脏遽然一缩,这离去真摆在自己面前原来就算是早早有了防备,也疼的让他四肢都不得动弹。
“花……”一看到他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吓得殒墨和乱世两个人赶忙一边一个的搀扶。
离去了……吗?不知为什么,上次她的离去,让他觉得她还会回来,可这一次,为什么好像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这次,她不会回来了!
苦笑,嘴角那苦笑,令他们两个人都为之动容,竟不知道他动情深到连自己的情绪都藏不住了。
“花,要我去找她吗?”殒墨低声问。只要他一个点头,天上地下,他也能找十七出来。
花无神摇头,“不要惊动你的人了。”他望着满园姹紫嫣红,热闹非凡,却不知道他的心荒凉如坟,清冷的骨头都痛了。闭上了眼,半晌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精光毕露无疑,冷冷道:“梨树未结果,阁下失望了。”
“怎么会失望呢?”
突来的陌生声音让殒墨和乱世都大吃一惊,这声音柔如丝绸,分明是男子的声音,可听在耳中落在心里是十分的柔软,软的让人轻易的就卸下了心房。
“殒墨,出剑,退后。”花无神背负双手,吐出这六个字。
像是一盆冰水冷冷的一下子浇在了他两的头顶,猛然惊醒,他们两个人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催眠,绷紧了神经,不敢再大意。殒墨手中多了一把极窄的长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乱世也已经持剑而立。
“这就是花府的待客之道吗?”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些委屈和不平,若是其他人,定然会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子,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对方。可对着他的并不是平常人,花无神双目聚光,一点都不分心,腔调依旧冰冷不近人情:
“阁下并不是客人。”
“哈哈。”笑声爽朗,伴随着一阵风,他们眼前一花,已经有一个白衣男子卓然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长身玉立,丰姿竟如同天边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潇洒,尤其他的俊颜也不输给花无神,还平添多了一种圣人般的高洁气息。
花无神扫过他一眼,双手垂放在了双腿两侧,哼了一声,“不知道月破门主竟然也是梁上君子。”
此话一出,让殒墨和乱世都为之一震。他,他就是“引雪渊”第六门的门主?“月破出尘断人魂”的月破门主?再看他的模样,他们两个人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江湖传言,月破门是“引雪渊”门下最凶残的杀手组织,残忍无道令人发指,而他们的门主更是凶残成性,性喜杀人分尸,开场破肚,而且每每出手必然方圆十里之内都不会有一个活口,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就连家禽野兽,只要是在十里之内,都无一生活。可面前这个男人,哪里有半分杀人狂的影子,仿佛在她面前说一个“死”字都好像亵渎了他一般。
“花神君果然了得,真是让在下佩服佩服。”那声音温和犹如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怎么会是呢?他怎么会是呢?“不过,”那声音充满疑惑,“我以为我是客人。”
“哦?”他挑眉。
“否则花神君怎么会跣足而出呢?”
“并不是为了阁下。”花无神沉住气,绝不让这个人打乱自己一丝气息,高手对决,不容一点点心思慌乱。跣足而出?哼,自己不是曹操,而他也不是许攸。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赤足相迎,他们之间哪来的尊重?
“哦,那真是让在下白开心了一场。”他充满遗憾的叹息,“不惯怎样,花神君果然风采出众,就算衣衫不整也不减少你的风采啊。”
“不敢当。”冰冷的三个字就打掉了套近乎的气氛,仰首而立,傲人的气势不自觉地从身体里面散发出来。
“这么不近人情啊。”月破门主轻叹,“难道花神君不想知道我来的目的吗?”他转身,修长的手指抚过就近的牡丹花瓣,轻柔的动作,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
“你的目的不是说话。”是来杀他的!
他板起了脸,月破门主,他可从来都不敢小看,尤其是他手中没有兵器,身上也不想哪里藏了兵器,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一个高手在杀人之前一定会估量对方的实力,而一个绝顶高手如果在对觉得时候连兵刃都不带那他已经有了不带兵器的理由!
“好、好、好。”月破门主淡笑,每点一次头就说一次好,而这最后一次,就见一阵香气袭来,红艳的光点迎面扑来。
殒墨和乱世看得到,可身体反应不及,只见这无数红点,一出手就是封的他们三个人的几处大穴命门,距离太近,根本避之不及。殒墨心下只能想到:完了!
就在此一道白影闪过,花无神临危不乱,屏息,身影掠动,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一瞬间,可这一瞬间也足够让月破门主亮起了一双漂亮的眼眸,等他又站稳在了月破门主面前,那阵红艳已经如同梦幻不存在于整个空气中。
花无神双拳握住,冰冷的警告他:“我院中的花都是上百两银子一株的,望君怜惜。”
这话一出,殒墨和乱世张着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目光齐聚向刚才月破门主轻抚的牡丹,已经只剩下一个绿杆。天啊,难不成他居然能摘花杀人?那柔软一捏即碎的花瓣也能杀人?这手内力腕力都必须是上上人之选才能做到的吧?他们顿时正色,再也不敢露出一点点地漏洞。
“那真是失礼了。”他微微欠身,倒起歉来也诚恳地让人无法不信服。
花无神不说话,只是侧过身,看天。
月破门主也不以为忤,拂袖如同他来的一般,点足,轻飘飘的出了他们的视线。
光是他这轻功恐怕江湖上也没有人比得上吧?见他如仙的飘然离去,殒墨自愧不如。纵使有这轻功可要飘的有这样如同神祗的气质和韵味更不是一照一夕能练出来的。
“主上。”乱世低声伏在他的耳边。听候命令。
他苦笑,能怎样?能追上吗?翻开双手,一手牡丹花瓣散落在地,落入殒墨和乱世眼中的赫然是他双手无数的裂痕,虽不深,但是血也染红了他的双手。这手飞花折叶的掷暗器的手法,他只能庆幸他抓住的是花瓣,若是随便一个扎实的暗器,他这双手大概都保不住了。
“十七的留信在哪里?”叹气。
“我去取。”乱世取信,殒墨取药。
扶着他回到房中,殒墨皱着眉头给他上药。
“殒墨。”他开口。
“嗯?”神色凝重的回了一声。
“你……许久没有回家了。”
“你别想赶我走!”知道他要说什么,殒墨想也没想的就打断他的话。
“你可知道你出事我担待不起。”皱眉,花无神知晓这“引雪渊”和他杠上了,而刚才他也见识到了那月破门主的功夫,“我自保够了,却保护不了你们。”他撂下重话,这个时候忽然感激十七离开的时间刚好。
“花——”他还想争辩,乱世的足音已经走近。
摆了摆已经包扎好白布的双手,他接过了那封信:
大哥:
抱歉,抱歉。
我想我还是去做一个杀手了。
你要保重。
弟:十七
他拿着那薄薄的一页纸,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后,瞪着眼睛问乱世:“完了?”
硬着头皮,乱世点头:“是。”
“有没有搞错?”他扶住头寥寥数句就叫留书吗?气呼呼的看窗外的景色。他仰天长叹:
今天真是混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