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自家主子的金丝楠木马车,看门的两个小厮扭过头朝府里大声通报,“咱们主子回来啦。”院内忙碌的众人有条不紊地停下手里的活儿,整了整衣着,井井有序地来到门口集合,排成两列静候主子的到来。
自从那日匆匆一别,风浅雪就再也没有见过玄司曜,站在一旁等候的时候,看着大家伙这架势,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小怅惘,不知道自家哥哥怎么样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离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没有。
还没发完呆,玄司曜的马车已经来到了大门前,两匹骏马高昂着头颅,好不神气。未见其人,先听其声,玄司曜低沉浑厚的男音传来,“这段时间府里可有出什么差子?”
衡管家微微作揖,“回主子话,府里一切安好。”
“都散了吧。衡管家随我去书房一趟。”,玄司曜轻轻点头,拂了拂手。
“诺。”丫鬟小厮们又井井有序地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干起活来。
玄司曜步履匆匆,风浅雪感觉到一阵风略过,抬起头时,只看到男子身着浅蓝色的背影,直挺挺地前进着,傲然挺立,超群卓绝,却深深透露出一抹孤单,像是这世间只有他自己一样。瞧着瞧着,风浅雪想到了自家哥哥风清年初登帝位那些年,不仅有些心酸,一层雾气笼上了双眼,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去。
玄司曜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去寻找那炽热的视线来源,尝试探索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微微皱了下眉,径直踏进了书房。
“小风小风,衡管家叫你去公子房间。”梨花冲进厨房朝正在擀面做芙蓉糕的风浅雪喊道。
风浅雪一脸惘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里暗暗脑补这二皇子不会刚回来就要赶自己出去吧,忐忑不安地问道,“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说呢,听说公子吃了几口菜,就让衡管家来传话了。”
风浅雪努了努嘴,把挽的高高的袖子放下,犹犹豫豫地朝书房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转着脑筋,想着如果玄司曜真的开口赶自己走,该想什么法子留下来,毕竟玄司曜府中好吃好喝的,离开了这里,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寻个这样的好去处。
穿过长长的回廊,这是风浅雪第一次踏进玄司曜的房间。花梨大理石做成的圆桌案上布着厨房中午做的各类精美膳食,芙蓉翡翠羹、糖醋排骨、脆皮烧鸡等等。风浅雪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做的刺身拼盘,新鲜爽脆的鱼生搭配玲珑冰晶碗,在众多菜肴中显得尤为突出。风浅雪心里咯噔一声,疯狂脑补玄仁国的二皇子口味特殊,吃完鱼生以后反胃想吐,将鱼生撤到一旁的场面。这个二皇子不会是来兴师问罪了吧,可是府里的其他人吃了都觉得这道菜很新颖很好吃,玄司曜不会借口这把自己赶走了,呜呜呜,我也太倒霉了吧。
“小风见过二皇子。”按住不安的心,收拾好情绪,风浅雪不动声色地请安。久久未等到玄司曜的答复,风浅雪狐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张清冷俊逸的面容。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玄司曜锐利的眼神牢牢盯着风浅雪,似是要把眼前的女子看穿。
敌不动我不动,风浅雪保持行礼的姿势,过了半晌,风浅雪手臂都酸了,憋得小脸通红,长那么大还没有被男子如此直勾勾地盯着看过,就连北鄢平日里也不敢那么放肆,又羞又恼,一激动便直直地瞪了回去。玄司曜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嘴角微微勾起,反而将眼里的杀意散去,似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起来吧,听说这道菜是你做的?”耳畔终于传来玄司曜清冷疏离的嗓音。
“回二皇子话,这道菜是小风做的,是不合皇子的胃口吗?”风浅雪一边揉了揉有点麻木的双腿,一边试探玄司曜找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碍,甚好。你还会做些什么?”
甚好你还这样为难别人,风浅雪在心里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不卑不亢地答道,“从小小风没别的长处,就爱吃各种美食,日积月累,自己便学会了做,各种菜肴和各式点心小风都可以。”,不过知道玄司曜不是赶自己走之后,风浅雪心情瞬间变好,笑得眉眼弯弯,略带骄傲地答道。
“明日有贵客到来,膳食由你负责准备,厨房人员随你调动。”玄司曜交代了一声。
“诺,小风一定会准备各种好吃的,不给二皇子丢人。”风浅雪狗腿地回答,想着多刷刷好感,学着南海宫里的蟹大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退下吧。”玄司曜不为所动,让风浅雪退下。
风浅雪蹦蹦跳跳地往外跑,背后突然飞来一块青蓝色丝织锦帕,“下次出门记得照镜子。”
手里揣着锦帕,风浅雪带着疑惑回到房中,一边走向镜子一边小声嘟囔,“玄司曜什么意思嘛,嫌弃本公主不好看嘛,让我照镜子认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嘛。本公主可是鲛人国公主哎,虽然大家都说我长得一般,可是本公主在虾虾蟹蟹里面人气可是很高的哎,干嘛让我照镜子。”
发完牢骚的风浅雪将脸蛋往镜子处怼了怼,发出一声惊天的哀嚎,“啊,丢死人了。不,丢死鱼了。”镜子中的女子发髻散乱,右脸颊赫然蘸着一大块面粉印,像极了南海宫里守着珊瑚群的婆子。风浅雪拿着锦帕用力地擦拭着白皙的脸颊,脑海里莫名地回想起那双深邃的眼睛,自己白痴般的媚笑,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人没清醒多少,却把一抹红晕拍上了了脸颊。
此时,玄司曜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却冰冷地盯着桌子上的菜肴,“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