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久远，黄小旭除了自己被遗弃的地点之外并没有打听到更多的信息，借着分发年关防骗手册在小区里一家家地大海捞针。这个办法蠢到她第一次觉得袁腾飞吐槽她的话是有道理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懂，只是若是不这么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在人海茫茫里寻找自己的来处。
袁腾飞虽然几千几百个不愿意，但每次都应约了，算是一种知情者的奇怪的责任感吧。他也不再纠结这个法子究竟有没有效果，就当是帮着林菲菲应付这个古怪的冤家，毕竟黄小旭要是不在这里做无用功，就要在林菲菲家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绕着闲聊的禁地不自然地相处，四舍五入，他帮的就是林菲菲，心甘情愿。
“我说了不需要，一天敲四回门，不应就不罢休，有病吧！”一个年轻女子扯着嗓子吼了黄小旭好几句，狠狠地摔上了门，带出的风吹地袁腾飞一个激灵。
“差不多了吧，今天都扫了四栋楼了，楼就在这里，不会跑的，下次再来吧？”袁腾飞轻叹了一口气，拿手梳了梳前额的头发，说道，“走吧，姑奶奶，你不累，我累。”
黄小旭并不生气，这样的住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激不起任何情绪的波澜，“也好，走吧。”她点了点头，这片小区快要扫完了，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失落，这个荒唐的办法算是她在大海漂流中手边唯一的烂木板，若是连这个希望都耗完了，她暂时不知道该去那里寻下一块浮木。
袁腾飞轻快地打了个响指，说道：“我跟你一块去菲菲家，前几天答应了给她煎牛排吃。”
“呵，”黄小旭很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她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你俩早在一块了，别费劲了。”
“要你管，”袁腾飞明显对黄小旭的“多管闲事”有些不悦，“我做什么都是我乐意，有没有用，值不值得，不用你来评价。”
黄小旭听了，脚下一顿，问道：“你不觉得自己是她的困扰吗？或者换句话说，你不觉得你的喜欢对于她来说，会是她的烦恼吗？”
“什么意思？”袁腾飞在黄小旭身前站定，微微皱着眉回过了头，略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她从没说过讨厌我，还是？她和你说过？”
黄小旭瞥了他一眼，摆了摆头，又抬眼打量了袁腾飞好一阵，笑着道：“挺羡慕你的，盲目自信真好。”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我家虽然没有菲菲家有钱，但喜欢就是喜欢，你非要在二十不到的年纪，就给我判了“死刑”吗？我会努力的，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菲菲的。”袁腾飞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虽是真心的，但确实有些肉麻和一厢情愿了，立马加了一句，“你别和菲菲讲，我做什么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蠢货，”黄小旭腹诽道，挑了下眉表示答应，两人再无话。自然是配不上的，黄小旭根本就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林菲菲，她干净地像是林里的小鹿，偶然表露出来的脆弱和不安，都能勾起人无穷无尽的怜惜和偏爱，起码有她在，便不会让林菲菲接受这些可笑又幼稚的男生。
黄小旭将这样的想法谨慎地解释为对美好事物的正常且正当的保护欲，无关风月。
袁腾飞不让林菲菲帮忙，轰着她出了厨房，黄小旭自然是不可能搭把手的，于是两人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林菲菲欲言又止地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开了口：“下午你出门时，阿姨和你哥哥来过了，不过觉得你不想见他们，所以就坐了会，就回去了。”
“是吗？”黄小旭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们给了我这个。”说着林菲菲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你看看吧。”
黄小旭以为是生父母的信息，忐忑地接过，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一位心理医生的名片。“我不需要。”也说不上失望，想来是老李子告诉了她家里人自己的状态不佳。
“那个新来的心理健康课的老师倒是挺尽职尽责的。”黄小旭把名片我在手里，摆弄了一阵，语气有些轻蔑。
林菲菲扭头把已经被黄小旭捏皱了的名片小心抚平，收回了抽屉中，说道：“不想去就不去吧，那个心理老师是上回监考的老师吗？”
黄小旭点了点头，别过头玩起了手机，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知道你这几天都睡不好，我看到你的安眠药了。”林菲菲有些抱歉，窥探黄小旭的隐私不是她的本意。“安眠药对身体不好，会有依赖性的，你总不能老靠着它。”
“嗯，”黄小旭依旧是点了点头，并不做多余的回应。
林菲菲吃了瘪，只觉得一肚子的话无处发泄，索性也不再继续说，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调台，按了好几轮也没停下来。
突然，玄关传来响动，有人开了门。
“菲菲，妈妈来看...看你。”林菲菲的母亲迎面撞上高高兴兴捧着牛排从厨房出来的袁腾飞，一下便认出来这是不久前送自己女儿回家的小伙子，脸上立马收回了笑，锁着眉，是很明显的厌恶。
“妈妈，你怎么来了？”林菲菲起身出来迎接，“我们约了在家吃饭，这是黄小旭，这是袁腾飞。”
一看还有一个黄小旭在场，林菲菲妈妈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随手放下了包，走到袁腾飞身前，接过了他手中的餐盘，摆在了桌上，看着袁腾飞笑了笑道：“你也太不懂事了，朋友来家里，怎么能叫他们做饭呢。”
“你们先吃，我吃过了，菲菲你过来下。”林菲菲的妈妈转过头打量了一番黄小旭，也给了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走过去拉走了林菲菲。
袁腾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抬眼看着黄小旭，像是在等待她的建议。
“吃呗，怕什么。”黄小旭大概知道林菲菲和家里人的关系，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走到餐桌前，将椅子重重一拉，安安定定地坐了下来，伸手将还滋啦作响的牛排移到了自己的身前，道：“餐具呢？”
“我怎么觉得，她妈妈好像很不高兴。”袁腾飞坐不住，刚刚林菲菲妈妈的眼里的敌意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